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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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作者:菊文字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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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更衣室属于她的柜子,柜门上有一方小镜子,梅宝立刻就和镜子里自己的脸面对面了。

    她看上去已经和从前那个兵营里出身的特工已经不一样了,加上雌激素的作用让她的线条越发柔和流畅,女人味十足。

    医生虽然嘴碎一点,人也未必完全可靠,可是他是真正的艺术家。像米开朗基罗把大卫从一块扁平的石头里雕刻解放出来一样,医生把她从男人的身体里解放出来——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完美的半成品,还有待最后一点“收尾工程”,但穿着衣服无碍观瞻。

    梅宝一直觉得这个才是自己本来应该的样子。从她决定做变手术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动摇过,就算亡命天涯也不曾后悔……直到多年后见到何雅山留下的这个孤儿。

    那孩子容貌浮现在她的眼前……梅宝无法忽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面对的是小时候的自己的感觉。

    雅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话,为什么在分手的情况下生下他?难道是为了所说的“要让你后悔”这个诅咒?或者是为了真爱?——头脑中第一次明确地跳出“我有亲生儿子”这个念头让梅宝不寒而栗,几乎失去进一步思考的能力。

    她是“女人”,却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个已经六岁多的孩子——这让她心里不知该作何想法。

    她一方面乱了手脚,另一方面却冷冷地面对这场灾难般的局面,一一检省自己的情绪——吃惊?厌恶?恐惧?自责?后悔?……后悔吗?后悔和何雅山分手?后悔亲手放弃了接受自己是男人的现实过普通踏实人生的机会?

    不,不是后悔——应该不是。

    梅宝不能确定,对答案也没有执着心。

    何雅山有一点说的对——梅宝的感情表现近似于表演,就连她对生活的激烈追求和隐忍的热爱也无法脱离虚伪的嫌疑。

    她始终觉得自己和世界中间有一层薄膜,互相无法渗透。

    而那个孩子……不过是“她”向外部世界不小心渗透的一颗子而已。

    镜子里的女人线条看上去似乎冷硬极了,有点像一个神情紧张的男人了,她啪地关上柜门。

    今晚梅宝不用去官邸上班,医生约了她去“取药”。

    夜里去诊所的路上像往常一样偶尔可见流莺和嫖客。医生的诊所这次没有挂歇业的牌子,门也没有关,推开进去,可以看见屏风遮住病床的位置,听见一个女人嗲嗲的呻吟声,“嗯~嗯~就是那里~大夫你轻点~讨厌~”

    医生略带点假正经的声音传出来,“讨厌么?……我看明明挺舒服的……那谁,来了?你外面稍微坐回,我把手里的活弄完再招呼你。”

    梅宝倚门抱肩说:“你慢慢弄,男人太快,不是好事。”

    她自己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给点了支烟,凝神继续思考关于那个叫夜辰的孩子的事。

    医生事毕,拉开屏风,一位半老徐娘扶着腰从床上下来,姿态丰腴、妆容妖娆接近于吓人,媚眼含春地斜睨着梅宝,示威似的跟医生继续说笑,医生很耐心地应对。

    梅宝抽空想,“能够横下心来和这样的女人**的医生还是挺善良的,无差别尊重一切女才是真正的男人作为吧……或者他只是不挑嘴?”

    好容易送走女人,医生擦擦额角的汗,不知道是刚刚的劳作太过透支体力还是什么,他长松了口气,顺嘴跟梅宝解释,“她是附近店里的妈妈桑,偶尔也亲自下海,昨天工作的时候抻着腰,来这里按摩……”他见梅宝兴趣缺缺的样子,便住了嘴,也觉得这个解释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拿出准备好的药给梅宝,“最近身体怎么样?药的副作用不明显吧?”

    “还好。”

    “……”

    “……”

    医生看了梅宝一会,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又像是男人看女人。

    “其实你原本的样子挺好看的……不过现在更加有魅力……也许这只能说明我是直的。”他乱七八糟地说。

    梅宝的目光在烟雾中氤氲起来,她有点感慨地想,“这个算是变后的不便之一——不得不忍受某些男人有侵略的目光和语言。不过如果把这个当做变相的恭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有一点她和天生的女人不一样——她不怕他们真正的侵略行为。

    “你有孩子吗?”梅宝突然说。

    医生顿了下,“没有。”他随即坦然,挤挤眼,“我还没有和任何人结过婚。”

    梅宝说:“亲戚家的小孩?”

    医生想了下,“我有个侄子,我哥家的孩子。他小时候每次看到我就哭。”

    “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我哭?这个我也不知道。”医生为难地挠挠鬓角,“也许因为我的脸只适合讨女人喜欢?哈哈!——你怎么了?怀上了吗?”

    梅宝瞪了他一眼,默默抽烟。

    医生讪笑,“开玩笑的。”

    “……”

    “还是说说这次任务的事吧——喏,这次难度比较大。”

    他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袋。

    梅宝抽出来,一沓a4纸上曲别针夹着一张近身照,上面一个高颧骨阔嘴巴的干瘦汉子,面相不善。

    医生依旧画外音一样唠叨着——

    “目标人物是他们城市西南郊区沿海岛上的村长余某,原本是当地一霸,几年前通过威胁村民、强拉选票等方式黑道漂白摇身一变当选村长。当选后他在当地的气焰更加嚣张,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强行征用村民土地,卖完耕地卖岛屿,把土地和岛屿卖给污染严重的企业建工业园区,而剩下的无污染海域则被他本人及其同伙霸占,变成个人承包的养殖场。村民既靠不上山也靠不上海,失去了经济来源沦为赤贫,只能靠青壮年进城打工维持生活。孤寡老人则只能沦为乞丐,老无所依。”

    梅宝皱眉,“这种人上面就没人管吗?”

    医生耸肩,“这种人有个共同的特点——瞒上欺下。他们村子所在的乡镇领导未必不知道他的种种恶行,可是一则卖地卖岛是某些地方财政收入的支柱,经手之人都逃不了染指、中饱私囊的嫌疑,对于能给自己带来实惠的下属通常会睁只眼闭只眼;二则、乡长镇长为了政绩粉饰太平,在向上级政府部门汇报的时候也充当了地方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第三、即便有人越级上访告状,依现在层层防守的截访制度,村民代表甚至没办法走出当地一步。事实上,这个村长指使人打死上访者不止一人,村民多年来在他的威之下已经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梅宝心里厌烦,“就是说这种人只能由我们来收拾,这是‘侠’自己承担的公益型案子?”

    医生笑说:“那倒不是。侠里的前辈们每年都会做这类型的公益案,不过一般我给你的都是有报酬的,毕竟要考虑你的经济条件。”

    “我应该说谢谢吗?”

    “不客气。这个案子的委托人说起来也有点意思——是另一个村的村长。”

    “……难道我们卷入了村长之间的战争?”

    “噗!别拿村长不当干部,依照我国的行政级别,村长和国家主席之间就隔着乡长、镇长、省长三个人。”

    “说说委托人村长和目标村长之间的恩怨。”

    医生笑了笑,“你从前做任务的时候也会关心案子背后的来龙去脉吗?”

    梅宝听出这话里很明显刺探的意味,她淡淡地说“……我是为了满足你的话痨才问的,其实没有好奇心。”

    医生耸肩,“好吧,就当是我想说好了——据我所知,除了我们之外的绝大多数的同类型组织培养干部的时候都是秉承着‘任务就是任务’这种理念。我是说你虽然加入侠不久,可是好像很快就能适应我们的风格了。”

    “……对于你的废话我还是没办法适应。”

    医生笑眯眯地说:“会适应的——好吧,言归正传。隔壁村的村长身价多少也有些不干净,不过相比之下他简直就是个廉政清明的好干部了——让自己先富起来,然后努力带动村民共同致富。虽然免不了任人唯亲收受贿赂这种事情,不过基本上可以看做体制**,无伤大雅。隔壁村村长和余某的最大差别就是,前者属于掠夺**,而后者属于发展型**,给当地经济和生活带来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梅宝不耐烦地说:“谈正题!”

    医生说:“呃……好吧。委托人他们村和余某的大湾村素来不合,从前是因为余某把化工园引进海岛造成大面积海域的长期污染,影响到了隔壁村的养殖场。因余某势力大,周边村岛一直忍气吞声,矛盾并没有激化。不过最近两年他们之间的积怨加深。事件起因是余某开发了一个新的赚钱买卖——绑架渔民,勒索赎金。开始的时候周边渔村的渔民出海经常遇上一些身穿制服的执法者,以各种借口罚款,甚至把船员驱赶到救生艇上强行抢走渔船。后来发展到扣留船员,向家属及所在村子索要赎金才放人的程度。渐渐有人发现这些事情是余某在背后策划指使。委托人所在的村子有人被绑架,村长抱着‘总不至于真的杀人‘的心理拒付罚金,结果人质真的被撕票,尸体几天后在附近的海岸上被发现,已经被海水泡得面目全非。这件事给委托人打击很大,觉得欠了自己村民的人命,才决定要向我们寻求支持。”

    “支持?你说的很好听……这次的活不需要那么脏吧?”

    “不用。一枪毙命就可以……不过难度还是有的。这个余某自知作恶多端,平时就窝在自己建在岛上的老巢里不出来。行踪诡异,对他手下的人都保密。你需要设法上岛,然后找到目标,之后再全身而退。”

    梅宝的第一支烟已经熄灭,烟灰缸里袅袅的升着轻烟,“我就知道简单的任务你是不会轮到我头上的——佣金有多少?”

    医生笑言,“这次真的不少,运气好的话够你下次的手术费了。”他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五十万——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做成这个任务。”

    梅宝抽出照片,塞进包里,这次没有没第一时间起身告辞,而是向医生申请活动经费。

    医生答应的也干脆,但是说让她先用自己的钱垫上,记得要发票,回来他给报销。

    梅宝说:“我没钱。”

    医生笑说:“别这么说嘛,上次我不是还借给你一小笔?只要你圆满完成任务,回来立刻给你补上。这可是五十万的大买卖,白不了你的。”

    梅宝心想侠看来也是个穷鬼组织啊,她从前给公家干的时候上面人从来没在钱的方面和一线人员计较过,民营的物资和资金方面就是不行。

    她尽力争取说:“你上次只借给我五千而已,这次的活用钱的地方多。”

    医生说:“你这样我这边也难办啊,毕竟我也要向财务申请,要走一些程序,就不能稍微省着点花凑合下吗?——这样吧,这次的武器和车我都无条件支援你。”

    梅宝白了他一眼说:“给我搞一支巴特雷。”

    医生说:“你要用狙击枪干掉村长?”

    梅宝说:“或者你有更好的方案?”

    医生就泄气了,愁眉苦脸地答应了。

    看来这个穷鬼组织再也无法榨取出一点油水了,梅宝有几分不满,但是也只能妥协告辞。

    医生在她身后啰嗦着,“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还是提醒你一下,侠有一条纪律和其他组织是没有差别的——被捉住就不要期望一定会有救援,背叛则一定被组织抹杀。”

    梅宝说:“你大可放心,如果我被捉住能够出卖的资源也有限,毕竟侠里面我就只认识你而已。”

    医生说:“你这样说是要和我共同赴死的意思吗?嘿嘿!我很感激你的邀请,不过还是希望你还是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失手……”

    梅宝已经咣地关上门蹬蹬下楼走了。

    医生轻声嘀咕,“我可不想亲手打烂这张漂亮的脸蛋。”

    离午夜还早,最近已经习惯了夜场工作的梅宝还不想回家,脚步踟蹰。她虽然心绪烦乱,但是那男人跟上来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她盘算着跟踪者的身份,在这夜晚行人寂寥的街上,跟踪单身女的可疑男子很可能目的只是劫财劫色而已——这是梅宝所希望的答案。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盯上自己的不止这一波,在不远处一辆蛰伏在暗中的车子也虎视眈眈,情况大大不妙起来!

    梅宝的心沉下去,难道是“他们”在多年后终于追踪到了自己?又或者现在仍在试探阶段所以没有贸然动手,只是找了一个人试探?——毕竟自己的容貌变了很多,即便是那个人也应该无法一眼认出。

    梅宝飞快地对情况作出判断之后和预测之后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她略略回头,装作“无意”间发现身后的跟踪者,随即加快了步伐,十足一个落单走夜路的女反应。

    跟踪者见她察觉,四顾无人,很快跟上,大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梅宝的步伐越发紧凑,最后小跑起来,惹得跟踪者大步追上,一把掐住她的手臂,扯住拖到一边。

    跟踪者的手法放梅宝的心放下一半——很显然这不是“他们”的人,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擒拿训练,如果真的是奉命来追杀她,应该知道和自己这样近身的接触是何等危险,如果梅宝出手的话这个人已经死了十次。

    可是她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如果这个人只是普通的劫匪欺凌单身女,那么后面车里的那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梅宝本着做足全本的态度尽力扮演一个弱女子的戏份,挣扎了几下,“惊惶”地看着拉着她的手纠缠的人。

    “你要干什么?!”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颤音不够,如果仔细听应该能够窥破这其中的表演成分,如果是她当年的教官一定会给她不及格的分数。

    那男人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猥琐险恶,一张嘴露出黑黄的牙,“嘿嘿,小姐你身材真好……多少钱一个晚上?”

    该死的□狂!梅宝很有冲动现在就物理阉割了他,她有把握可以一瞬间让他蛋破**亡。

    她忍耐着微微的恶心感,意思着努力挣扎,“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放开我!”

    男人非但不放手,反而进一步凑了上来,急色地说:“别装了!你不是卖的会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乱逛?你难道嫌我没钱吗?——来!让哥亲个嘴先——”

    梅宝嘴里说着:“你滚开!放开我!”看似手忙脚乱地抵抗,浑身上下破绽百出差点“失防”,然而实际上却滴水不露,那色鬼的咸湿手爪一点便宜也不曾讨到。

    她现在对这个不开眼的下贱货色一点都不感兴趣,心思都在那不动声色的车上,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那边果真有了反应,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朝这边跑过来。

    梅宝紧张起来,仍旧要装出像狼爪下的羔羊一样软弱的角色。

    “住手!放开那姑娘!”领头的男人厉声喊,梅宝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从头脑中脸谱库里把人识别出来,同时心里吁了口气——这人也算旧识,是在何雅山的病房外和葬礼上见过两面的刑警,不可能是“他们”的人。

    色鬼愣了下,随即叫嚣:“滚开!老子的家务事,外人不要管!”

    梅宝高喊:“救命!这个人要非礼我!”

    色鬼抬手作势要扇她巴掌,梅宝压下本能反击的念头,缩起头打算挨上这一巴掌。

    然而这刑警竟然英武非常,箭步上前一个highkick,色鬼嗷地一声飞出画面。

    梅宝“被”牵连,甩倒在地上。

    色鬼见不是对手,爬起来就跑,小方追了上去。

    景彰作为领导留下来做安慰受惊女的工作。

    他走到梅宝身边,殷切问她有没有受伤。

    梅宝装作惊恐万状地摇摇头,报以不信任的目光什么的。

    景彰这时候亮出证件,潇洒地说:“小姐你不要怕,我是警察。”伸出援手拉她。

    梅宝迟疑着把手递过去,她心里想,真是麻烦!警察这个时候非要跑出来充英雄,如果不是你们那个人早就昏死在路上不到天亮醒不了。

    景彰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心里升起一股英雄救美的豪情,进一步安慰说:“也怪我们,刚刚我在车里路过的时候就发现那个人鬼鬼祟祟,不过鉴于这一带……开始我们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直到他开始拉拉扯扯对你动——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被赶跑了,你现在是安全的。”

    梅宝抬头看着景彰,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你,警察同志。”

    目光对视,景彰稍微愣了下:“……小姐,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说完他就后悔孟浪,听上去像是厚着脸皮搭讪的毛头小子一样。

    梅宝露出茫然的表情,实际上暗自戒备——难道是识破了我那天乔装成护士的事?或者他在葬礼上实际上也注意到了我?……虽然只不过是个刑警,但是说不定第六感很灵敏……

    然而她的疑心还未来不及凝成,小方跑回来,喊着:“景副队!人跑了!这老小子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转个弯就不见了!”

    景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怎么在意,随口说:“跑了算他运气好——小姐,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

    梅宝思忖着,如果是普通的女这个时候大概会在惊魂未定之下接受警察的一派好意——虽然这对她来说正是想摆脱的麻烦。

    景彰和小方他们不过是办案归来路过此地,偶然见义勇为,发挥下警察本色。最后好人做到底亲自开车把人送到目的地。

    梅宝当然不会给对方指到自己家的路,说的是何雅山家的小区。

    景彰看了她一眼,笑说:“真巧。我刚办的一个案子,受害人的家也在那里。”

    说完他又开始自责,对这刚刚遭遇一场惊吓的若女子说什么受害人不是雪上加霜嘛。

    梅宝为日后留余地,轻声说:“我去朋友家。”

    到了那地方,景彰甚至想亲自送梅宝上楼,但被婉拒。

    景彰最后从口袋里掏出笔纸来写了个号码给梅宝,“这个上面有我的电话,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他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像个假公济私的半吊子警察,可是仍旧不免觉得自己还是个腆着脸搭讪的,仗着光线暗,硬挺着。

    梅宝开始觉得头疼了,麻烦透顶,居然遇到这么个犯傻的警察,被缠上可是后患无穷。

    她立刻礼貌地道谢、道别,一气呵成地离开。

    景彰在车里看着她的身影直到隐没在暗处,目光还久久不肯收回。

    被他长久遗忘的小方从后座上凑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彰哥,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要么是因为有隐疾、要么是因为你向成谜,没想到你还是个直的。”

    景彰说:“我是笔直的!”

    小方捏着下巴咂嘴说:“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确实挺有女人味的,不过我不和你抢,我喜欢娇小爱撒娇的那种。嘿嘿!”

    景彰说:“你懂什么!——这种才是女人中的女人。”他不小心说出心里旖旎的感慨。

    “既然你都一见钟情了,就这么让人走了?”

    “……我不是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了嘛。”

    “不是,哥你哪来的自信啊?要是人家不给你打呢?”

    “……剩下的就只能拼缘分了。”他发动车子,其实心里也开始后悔了。

    梅宝隐身在何雅山家的楼下那莫名其妙犯傻的警察看不到的地方,

    引擎的声音由近及远,那警察应该是走了,可是她无意离开,无聊间从包里抽出烟点上。

    暗红色的光不足以照亮人的脸膛,梅宝抬头仰望属于何雅山家的窗口,那里的灯光一直执着地亮着。

    一般的孩子到这个时间应该入睡了,独居的六岁孩子在干什么?

    想了想,梅宝就了然了,她曾经作为孤儿长大,明白那份害怕黑暗又困倦的的心情。

    那孩子此刻多半已经睡着,不过因为怕黑而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着罢了。

    只是人造的光明真的足以驱散他心中的孤独和恐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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