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 第3章(1)
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作者:菊文字
第3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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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日本新宿街头。
街道两边的小店里摆满了充满趣味的小东西,灯光的布置也很迷人。行人多是衣着时尚光鲜的青年男女,少宽敞的地方有地下乐队在练摊,主唱的嗓子不怎么好,嘶哑的声音却唱出热情和得意。明亮的橱窗外另有些少年,半长的头发嚣张地竖起,修了眉毛,化了流行的妆,戴着耳机自顾自地挺音乐。
荣少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保镖的四只手都占满了,拎着大包小裹的购物袋。他倒是悠闲得很,得空还和保镖交流,“我最喜欢来日本买鞋,就爱看日本娘们给我下跪那贱样。”
保镖意思着附和了下,不过小心地提议说:“荣少,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不比从前,你爸爸交代……”
荣少不耐烦地挥挥手,“闭嘴吧!你还真是我爸派来的一条狗,让你往东不敢往西!——现在我爸在中国,你就得听我的!不就是怕我被发现吗?我这不戴着黑超墨镜吗?!谁能认出来?——你能认出来吗?!”
保镖连忙点说称是。
荣少说:“今天是我顶着这张脸出门的最后的日子了,明天就要手术了,要在屋子里闷着不知道多久,不趁现在出来放放风憋都要憋死。”
他满心地盘算想转战歌舞伎町去逛红灯区。
可是这时候他开始频频打哈欠,流眼泪,他知道自己的毒瘾是要犯了,什么也玩不成,怕是要打道回府打一针才行。
归途,他们在东京狭窄的小巷里穿行。为了隐蔽行藏,荣少没有如往常那样住进高级宾馆,而是借住在黑道整形医生的地下诊所里——这也是让荣少不顺心的事情之一。
不过很快,这些顺心也就无所谓了。
东京的夜晚并非处处灯火辉煌,有一截路只能借住路边人家的灯光才能视物。
路的另一边晃过来一个醉汉。
保镖们暗暗戒备,很想伸手去枪,可是手里拿着荣少的购物袋,不得闲。
荣少本人则一点都不在乎。
他不相信不幸有一天会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即便有丁点什么不妥,旁边还有两个专业的保镖。他甚至都没怎么在意这醉汉——直到对方趔趔趄趄地撞到他身上。
他立刻推开对方,冲他喊了句:“你特么瞎啊!”
对方用日语说了句什么,荣少听不懂,保镖里有一个是受过语言训练的,听出来是地道的东京腔,也是不客气的语气。
保镖连忙上前劝解,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荣少还不怕事大地咋呼:“你跟这个小日本说,这就要是在国内我特么现在就废了他!告诉他,我杀个把人跟杀**一样!我杀你就当爱国了!中日睦邻友好救了你了!”
保镖自然不可能这么翻译,只是劝解说一场误会什么的。
结果对方突然从身后抽出一球棍,把那个保镖一下子敲晕,动作迅疾的好像日本某个流派的剑客。
另一个保镖反应已是不满,可惜他要先撒手放开购物袋,再探入怀中取枪,对方显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再一出手,这个保镖也挨着当头一,软倒当地。
荣少爷愣了,他连毒瘾犯了这回事都有点忘记了。这时候他还觉得是一场口角引起的横祸,刚才流畅的语言嚣张的口才已经找不到了,吓得连连后退,最后想起来撒腿就跑。
身后的醉汉随即拎着子追上。
荣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否则的话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在东京幽暗的街头,被一个陌生的日本人追打。
他还未及跑出巷子就被追上,球杆杵在他眼前截住去路。
荣少爷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用日语结结巴巴地说:“私密马森……我……我不敢了!”
接下来对方做了一件再次令他意外的事——这陌生的日本人开口所汉语,并且绝对不带一点日本腔。
他说:“你父亲应该后悔把你送到这里来。”
荣少爷困惑之余想,难道他认识我爸?
可是醉汉接下来的话吓得他魂飞魄散,“如果你肯乖乖在中国坐牢,就不会死在日本的街头。”
话音刚落他就挥舞着球棍,一下子打在荣少的太阳上。
力道刚刚好,让这少爷不至于一下次死掉,可是也丧失了呼救的能力,软躺在地上,挣扎着蠕动。
“醉汉”冷静地看着他,球杆抵住他的嘴巴,求饶的话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显然,对方也没有听的打算。
“何必花钱整容。我帮你整个让你老爸都认不出的容貌。”
“醉汉”把手里的球杆轻轻往下一杵,荣少顿时感到似乎嘴里的门牙一个不剩都被敲掉,血流满面。
球杆再次挥起,又落下,没有迟疑,没有解释。
片刻后,“醉汉”丢下手脚微微神经痉挛的荣少,隐身东京的暗巷。
十多分钟后,两名保镖悠悠醒转,着酸软的肩颈,恍然四顾,慢慢才想起来似乎出了大事。
他们在不远处的巷子发现了已经被活活打死的荣少,尸体惨不忍睹。
正是阳光喧嚣时,一个身材颀长的女人来到被高楼大厦包围的一处陈旧小区。她长长的头发披下来,又戴了墨镜,整张白皙的脸被遮的只剩下轮廓叫好的下巴和一张涂了口红的嘴巴。
在树荫下乘凉的老人们默然又有几分警惕地盯着她,她则抬头看这几栋破旧砖木混合结构的建筑,很难想象这些已经有将近六十年的历史。
去年市政府的面子工程惠及此处,将外墙刷成砖红色,看起来倒是焕然一新,终于不像整个城市地表上一块破布补丁了——现在它像块新补丁。
只有推开新安装的单元门走进黝黑的楼道里,才可以看到砖红色的壳子下是一个多么苍老破败的里子——扑面是一年四季的冷凉气,夹杂着陈年腐朽的气味;这里的房客约定成俗地把垃圾装袋丢在楼梯拐角处,那里腻着经年的污渍,不忍猝睹;水泥的地面已经看不出本色,坑坑洼洼,地质断层一样露出不同年代修补的痕迹;楼梯蹬残缺不全尤其凶险,腿脚不利索的老年人最怕一脚踩空,攀爬需要格外小心翼翼;可是扶手又几乎不能借力,只要看到那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就知道应该有相当长的岁月里没有人肯把手放在上面抚,镂空的栏杆成了节肢动物的家园,如今残破的蛛网挂着灰,看上去就植物一样结成串,随着些微的气流变动而摇摆。
墙壁的情况更糟糕,好像一场盛大的肮脏颜色的展览,到处掉皮露出里面水泥的渣滓,深一点的直接看到老砖坯,仿佛一不小心露出丑恶的灵魂给人看;此外到处写着各种办证、开锁、通下水的电话。
高处沿着楼梯的走向是一些纠缠不清的管线,杂乱得让人忍不住像掏出一把剪刀把他们都剪断了事,角落里的灰网沉重黑暗得像是从未被修缮过的破庙里原封不动搬过来的,附着人间烟火和无穷尽的俗世烦恼。
整个墙面简直像是从几百年泥泞的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苍白、肮脏、死气沉沉、行动间从身体上掉下渣来。
梅宝小心地向上走,心想雅山原来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应该找处更好的房子——当然是在有钱的情况下。
她在三楼二门停下,敲了敲门。
半晌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两三次,门里面才悉悉索索地有了动静,一个齐眼高的小铁窗打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铁栏杆里面看着她,说:“你有事情吗?”
梅宝在雅山的葬礼上见过这孩子一面,听说她有个儿子,想必就是这个孩子……这就是雅山的孩子,大概是故人之子的缘故,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梅宝摘下眼镜,露出整张面孔来,“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小男孩快速地打断她:“妈妈不在家!”
梅宝说:“……我知道,知道你妈妈的事情,我来看看你。”
小男孩说:“谢谢你,我很好。”
梅宝说:“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小男孩说:“不可以。妈妈不在家,我要看好家。如果你是坏人怎么办?我是小孩子,不能让陌生人进来。”
梅宝语塞,问:“那你怎样才能让我进去?”
小男孩说:“你去找社区的王阿姨吧,她现在帮我看家,她说你是好人我才能给你开门。”
梅宝道了谢,转身下楼,小男孩在小铁窗的里面巴望着她,见她回头又啪地关上铁窗。
梅宝依言去社区找孩子临时的监护人,一位长着一张□脸的中年妇女出面应对他,看来就是那个什么王阿姨。
“你是何雅山的朋友?什么朋友?”
梅宝说:“很多年前曾经每天在一起的好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失去联系。我是在报纸上看到她的事情,想来看看她的孩子。”
王阿姨还是很警惕,皱眉说:“孩子现在暂时归社区管,我们就要负起监护的责任,不能随便什么人说是何雅山的朋友就让她接近孩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毕竟现在社会上坏人还是挺多的。”
梅宝说:“您说的有道理。”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放在王阿姨的桌子上,说:“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不过那么小的孩子给他钱他也不会花,就请你多照顾些。”
王阿姨略看了一眼钱,又才抬头看了眼梅宝,表情立刻温婉了许多,点了下头,说:“搁这吧,我替孩子谢谢你。”
梅宝不知道这钱有多少会被用在孩子身上,但是到这种也算小衙门的地方空嘴白牙是办不了任何事情的。
她趁气氛和缓提出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到他们家亲自去看看孩子。”
王阿姨说:“孩子挺好的,我们每天派人去送吃的。”
梅宝说:“不是不放心他的生活,是想安慰下孩子。”
王阿姨说:“哎呀,现在像你这种朋友也不多见了——身份证带了吗?我做个登记。”
梅宝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儿带身份证来,这是她从医生那里拿到的假证,还真帮她解决了不少问题。
王阿姨记下来号码,就带她去何雅山家。
一边上楼王阿姨一边抱怨说:“这楼也太旧点,总说要动迁,雷声大雨点小。环境这么差,居民流动强,我们管理起来难度也大。”
到了地方她梆梆梆很大力地敲门,喊着:“小辰开门!”
那孩子的脸闪很快在小铁窗后闪现了下,然后就是喀拉喀拉门锁打开的声音。
孩子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后,身边是一只板凳,想来他身高原本够不到小铁窗,每次都爬上板凳和外面的人对话。
王阿姨说:“这个阿姨是你妈妈的朋友,来看看你。”她一边用脚把那板凳拨到旁边,然后长驱直入地进了屋子,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打开电视换了自己比较中意的台。
梅宝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那种源自直觉的不安又缠了上来,就好像上次他从报纸上看到何雅山受伤的新闻一样,一定有什么危机正在靠近——这次也许跟这孩子有关。
梅宝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可是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转头就走。
那孩子仰头近似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看。
梅宝想了一个打招呼的开始,她挤出一个笑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说:“我叫夜辰。”
梅宝愣住了,强烈的不安一下子化成现实撞上来,他明白了问题所在——这孩子说自己叫“夜辰”!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进一步确认,“夜辰是你的名字?那么你姓什么?”
小孩说:“我姓夜。”
“树叶的叶?”
小孩说:“夜晚的夜。”
梅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和夜辰对峙起来。
王阿姨在屋子里招呼说:“夜辰,倒杯水来。”
小孩子就蹬蹬跑去厨房,梅宝站在门口探头可以看到他站在小板凳上,探身去水龙头接水。
梅宝走过去要帮忙,小孩子已经接完了。
王阿姨在客厅里听到水龙头声音,高声说:“你们家没有白开水吗?那就算了吧。”
小孩子捧着泼泼洒洒的水,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露出点可怜相来,好像在为家里没有任何东西招待客人而感到羞愧。
梅宝打量厨房,发现锅碗瓢盆都搬了家,处处都落着灰尘,垃圾桶里是一些外卖盒子,散发着垃圾的味道。
可以想象这孩子在母亲不在的日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也许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可是并不得法。
王阿姨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就走过来看,“啊”地叫了一声,指责说:“小辰你是不是又动灶台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动的吗!你一个小孩玩火多危险!”
小辰说:“我、我想煮方便面吃……”
王阿姨说:“你这孩子,说的好像吃不饱饭一样,不是每天都送饭给你吗?方便面那种东西不健康,里面都是防腐剂,吃多了要肠穿肚烂的。”
小辰就难过的低下头。
王阿姨看着脏乱的厨房啧啧摇头,“要说没有妈的孩子真不能一个人生活——”她又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梅宝,“不是我们社区工作不细致,也商量好了轮班带这孩子,一家一晚上住着,是这孩子恋家不愿意走。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暂时的,过一阵子社保福利部门就来接人了。”
小辰突然就哒哒地扭头跑开,跑进卧室去了。
王阿姨撇撇嘴,有点无奈地说:“这是不想走——可是哪成呢?家里没个大人,六岁的孩子是活不下去的。我们社区每天工作也是一大堆,能力有限,再说这也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之内,有社保局出面呢……”
梅宝截住她的话头说:“你费心了。”
她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这房子。
格局是最老派的样式,进门是一个走廊,连着南北厢,正对着是厨房,旁边是卫生间。因为举架高阔,不到四十平的面积显得倒还不是那么逼仄。
小辰跑进的卧室在左手边,右手边是客厅,王阿姨邀她去里面坐。
客厅里家俬陈设朴素,橱柜旁是一个带书桌的小书架,看起来这里也兼做书房;书架上都是少儿读物——梅宝记得雅山不爱读书看报,她的孩子却不一样;桌上摆着三个实木相框,镶着的是几张六寸照片——第一张是孩子抱着玩具枪的艺术照;第二张是母子搂抱着的合影,看起来感情非常好。
而当梅宝的目光落在第三张照片上,瞳孔蓦地一缩——那上面赫然正是一对正在交谈的年轻男女的合影,女的穿着白色连衣裙,腰肢窈窕,青春靓丽,正是八年前的何雅山;而男的穿的是野战部队的戎装,侧着的半张脸上本就涂着迷彩,又几乎都遮在帽檐的影下,五官辨识度很低。
梅宝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张照片,她对照相这种事情一向不热衷。小时候是因为条件有限,孤儿院只有在特殊场合才会有人安排照相,比如某某领导视察、比如过年过节领导视察、比如捐赠仪式领导视察,照相的时候领导在正中间慈眉善目地坐着,他和其他的孩子挤在后面,有时候只能露出半张脸,就算这样照片最后也不会落在他们手里,听说会用在报纸上;后来入伍的时候他倒是照过一次相,以后的各种证件都靠这张照片了,以至于后来他长大了都不怎么像了还是这张;后来因为任务的关系他们有纪律,不能随便被拍照,他就更没有刻意想要留下自己的样子——何况她从来不喜欢那样子的自己;再后来她离开部队就更加避免留下太过痕迹。
梅宝手边甚至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
她伸手拿起第三个相框,凝眉看去——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也许是偷拍?那么也够不小心的了。
小辰突然又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哒哒地跑过来,盯着她手里的相框看,不知道是担心她不小心打碎还是偷走,他就像个看家护院的小狗一样警惕。
在他的监视下梅宝把相框小心地放回去。
小辰突然小声说了句:“那是我爸爸和妈妈。”
梅宝身体僵硬了下。
王阿姨不耐烦地说:“这屋子里太热太闷了,西向房下午就是这样,连个空调也没有怎么活——你还要再待一会吗?”
梅宝说:“我……也有点事情,不多麻烦了。”
王阿姨感到可以从这无聊的监护任务中解脱出来,心情愉悦地向小辰道别,又叮嘱他不可以自己开关煤气,一边快言快语地说着一边麻利走出屋子。
小辰突然说:“王阿姨,我听话不自己做饭吃……我都乖乖的,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去福利院?”
王阿姨说:“你这孩子!这是法律上的事,你不懂。再说福利院可好了,里面有吃有穿有和你一样的小朋友陪你玩,一点都不寂寞。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你妈妈也不会回来了。”
小辰就难过地低下头。
王阿姨也不是觉得他不可怜,可是再可怜又有什么用?她又不能一心软领养回去,她现在连养只小猫小狗的条件都没有,何况是一个会逐渐长大花费甚巨的孩子。
她小辰的头,走了。
梅宝跟在王阿姨身后匆匆走出去,几步下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向上看,那孩子扒在门口看她们的背影,像关在笼子里等待被吃掉的小狗的眼神。
梅宝掉头一气走下去。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梅宝过的有点心不在焉,晚上瑜伽课的时候脑子里也在想何雅山和那孩子的事。
和雅山在一起一年多,最后分手的时候梅宝没听她说过怀孕的事情……或者没有确切地说,可是从这孩子的年龄上看确实很可疑……雅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她一边轻车熟路地做着瑜伽的教学姿势,抬起腿双手合什做了个标准的树式,脚下稳稳当当,真的像扎土壤的树一样,身体凝固,思维却飞快地向回转,一直回到七年前——
“我们分手吧。”
何雅山哭了吗?——也许哭了,也许没有。她脸上的悲伤、坚强和自尊作用下的隐忍倒是真切。
“你有了别的女人?”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有个更加在意的人——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是谁?”
“这不重要,不是我非和你分手不可的理由。”
“那你给我那个必须分手的理由!”
“很难和你解释清楚……如果非要说的话……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可是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何雅山点起一支烟,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设法挤出一个笑,“你是说离开我是为了寻找真正的自己过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也许。”
“……我不行吗?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我不会妨碍你,我对你……”
“对不起。”何雅山软弱了声音,如泣如诉,“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
“……你要相信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像个男人一样干脆点!别和我拐弯抹角地说话!”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更不行。”
何雅山深深地吸了口烟,“如果我恨你呢?”
“我会遗憾。”
“你会遗憾?真是笑话!”何雅山绝望了,眼神里爆发出悲愤和怨毒,“你这种没有血没有像空壳一样的人,你所有的感情不过都是在表演而已!指望你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人真是瞎了眼!我看透了你!”她伸手捉过对方的手,将剩下的半截烟按在那手心里,“分手就分手!分手了就不要来找我!一辈子也不许来找我!你死了不要来找我!我死了也不要来找我!不要在我坟前哭脏了我的轮回路!——我要让你后悔!!”大吼一番之后,她就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
时间刚刚好做完一个体式,梅宝放下手臂,不经意看了自己手心一眼,那里肌肤光滑如新,除了一点纵横交错的掌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这种不落疤痕的体质,不管多么严重的刀伤枪伤情伤,几个寒暑过去就什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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