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 第831章 屯田助祭与血脉联姻

    五月的伊始，是海滨吹起的大风，也是天空落下的阵雨。细雨淋湿了城墙，无情打湿了城门高处，悬挂的一排头颅。这些头颅很新，刚刚开始腐烂。那些张开的嘴巴，像是在无声的嘶喊，而磨损并不严重的牙齿，则预兆着死者并不普通的身份。
    在一队墨西加武士的护卫下，蛇母酋长米娅瓦披着黑色的长袍，从幽深的城门中走出。她仰起头来，稍稍停顿片刻，望着自己亲手割下、死不瞑目的首级，先是扬起嘴角，笑意又渐渐收拢。
    “伊尔维，奇岩…愿你们的灵魂，在主神的神国安歇！当然，若是不愿安歇，诅咒于我…也是寻常…我并不介意…”
    米娅瓦神情幽幽，用托托纳克语，低声祈祷了一句。随后，她挺直脊梁，紧了紧身上明显大上一圈的王者祭袍，就在墨西加武士的簇拥下，轻松地往城外的大营而去。
    “真正的权力，总是来源于人。人的联系，人的信任，还有人心的向背。而只要我能够撬动人心，就意味着掌握了权力！…”
    米娅瓦清晰的知道这一切，知道权力的本质。所以，她只是向尊崇的王者，讨要了一队墨西加亲卫，证明了她与墨西加殿下的联系，就轻易收拢了金湾残部的人心。
    而当她占据了优势，动起手来，便毫无迟疑，如扑咬的毒蛇一般，一击致命！不过几日的功夫，部族中的长老与对手们，就都变成了悬挂的头颅，变成她威望的一部分。至于金湾各部中的贵酋、头人与祭司，也都再无选择，彻底向她低头臣服。
    “可惜！…部族的武士…殿下却不让我插手…”
    米娅瓦思绪百转，心中有淡淡的遗憾，但并不敢越过王者的红线。她脚步轻盈的走着，祭袍严密的裹住身体，不露出一分一毫。每当与巡逻的王国武士相遇，她都面带微笑，轻轻的点头致意，举手投足间，则是仪式般的庄重与优雅。
    “赞美主神！愿主神庇佑王国！”
    “赞美主神！神佑王国！”
    巡逻的武士们低下头来，恭敬回礼。直到队伍交错而去，王国武士们才一脸茫然，议论纷纷。
    “主神啊！刚才那位尊崇的贵女…是谁？”
    “不知道…但护卫她的，似乎是殿下的亲卫？…”
    “对！她的袍子上，有死神的图纹…难道是殿下的…”
    “嘘！不要乱猜，她是金湾城中投降的一个什么酋长…现在住在殿下的大营里…”
    “啊！原来是这样…”
    听到渐渐远去的议论声，米娅瓦眉眼弯弯，嘴角扬起。虽然，营中的王者冷漠无情，没有给过她任何公开的承诺，也没有宣告过她的身份。但是，她手中聚拢的权力，已然是从未有过的了…
    “殿下的信任，便是权力的来源…而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我就要得到更多的信任…做的更令人满意！…”
    米娅瓦眯起眼睛，遥望着城外的田野。一片片部族的农田，被整齐的规划开垦。数以万计的部落民，背着装种子的竹篓，拿着木石的掘土棒，在田间低头掘土，种下玉米的种子，就像忙碌的蚁群。而不远处，一个个简陋的屯田营地，建起大群半地下的穴屋，则是蚂蚁的巢穴。
    依稀可闻的叮咚声，是工匠们制造石头工具的声音，来满足屯田的需求。更远处，祭司们祈祷的声音，武士们巡逻的喝令，像是忙碌的背景，又像是维系这种忙碌的保证。
    “组织起来的蚁群…真是强大而有序！…”
    望着整齐成条的田野，看着无数同时耕作的部落民，米娅瓦舔了舔嘴唇，切实感受到一种澎湃的力量。这种力量，与曾经松散的部族相比，就像高大的树木与杂乱的草丛，从上到下，都截然不同！
    “王国的法令，明确地规定了职责，无人敢于违背…这是秩序的力量！…”
    米娅瓦踮起脚尖，贪婪的看了一会忙碌的“蚁群”。这种集体有序的劳作场景，就像墨西加人整齐的军阵，第一次在海滨之地出现！而此刻秩序的来源，是王国可怕的威压，是各部严苛的军法，是祭司们宣讲的教义，也是松散的酋长权力剥夺后，新建立的集权管理。
    “殿下给我的任务，我要更加努力…从归降的托托纳克各部中，选拔出可靠的屯田助祭！…”
    想到这，米娅瓦紧了紧衣袍，又伸手摸了摸怀中，小心抱着的两卷长册。那上面的图形文与方块字，则是她亲手写下的一个个人名。而只要经过墨西加祭司们的审核，经过殿下的点头同意，这些人名就会从卑微忙碌的“蚂蚁”，变成一队队“蚁群”的领头，参与到屯田的管理中。
    现在，这就是她手中最重要的任务，也是最大的权力：为一支支新建立的屯田营队，提供通晓简单计算，懂得耕种管理的“助祭”。
    至于这些“助祭”的来源，便是曾经掌握文化，指导部族耕种的托托纳克村庄祭司、部落贤者、普通头人。而眼下，这些被征服的托托纳克精英，必须经过她的筛选与担保，才能重新进入海滨的统治体系中，成为基层管理者的一员。
    “辨别投降的各部，仔细选拔与举荐，提供有能力的可靠人才…把这种蚁群一样的屯田，推广到广阔的海滨之地！…”
    米娅瓦抿着嘴，感受着海滨的大风，也感受着权力的吹拂。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光芒，如同被露水滋润过的果实。她低着头，从高高的金字塔上走下，来到殿下低矮的营帐，心中的渴望却如同升起的朝阳，带给她不竭攀爬的力量。
    “殿下，这是新的一份名单！…金湾城中，虔诚改信主神，愿意为王国效忠，做好屯田的，一百八十三位头人、祭司与贤者，都在这里…我已经仔细的筛选过，不会有那些不识时务、心怀怨恨的酋长。而红圈圈出的人名，则是心中有所保留，需要祭司们不断启迪，进一步教导的人…”
    大帐中，修洛特盘腿而坐，案几上展开着地图。他接过米娅瓦递来的名册，稍稍翻看，扫视过超过一半的红圈与人名，眉头微微扬起。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把名册收好，面露赞许。
    “米娅瓦，你做得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
    “殿下，愿意为您奉献一切！…这些人只要经过祭司们的信仰检验，尽快去往各部…就还来得及管理春耕，督促金湾城外围的耕种，扩大今年播种的面积…”
    米娅瓦恭敬垂首，详细解释。她没有妩媚的姿态，满是郑重与认真，如同一位合格的首席大臣。
    “嗯…说的不错…”
    修洛特抬起头来，审视了身旁的女人一会，沉声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嗯…殿下，我还写了一份名册，或许您会感兴趣…”
    米娅瓦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垂首，脸上是恭敬的笑。修洛特眉头一扬，接过另一份名册，稍稍翻阅，若有所思。
    “.米蒂波瓦…马特娜尔..奎斯丽卡…都是女性的名字？米娅瓦，这是什么？”
    “殿下，这是金湾城周围百里，各部族贵女的名字，一共有两百多人…她们有的未婚，有得嫁了人，但丈夫已经战死…还有这些红圈的，是丈夫没有死，但可以很快死去的…”
    米娅瓦浅浅一笑，俯下身来，贴蹭着思索的王者，轻声建议。
    “强大的殿下…海滨各部最重血脉，而那些口口相传的神性血脉，我一一询问了各部的祭司贤者，就都在这里了！…按照海滨诸部的传统，尊贵的女性，也一样有部族的继承权…”
    “殿下！只要您选出强壮的墨西加武士，娶下这些贵女，管理这些部族，再生下新的孩子…那么，王国在海滨之地的统治，就能更进一步的稳固下来！而在海滨之地，所谓的尊贵血脉，便都是墨西加人的血脉了…”
    “哦？部族联姻，血脉融合？这么多人，这么快…嗯，确实应该这样，越快越好…”
    听到米娅瓦的建议，修洛特沉吟片刻，果断做出决定。他注视着兴奋的女人，抚摸着对方泛红的脸颊，沉声吩咐。
    “米娅瓦，我会从我的禁卫中，选出一批忠诚的武士，留在海滨之地！而给他们提亲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按照托托纳克人的传统与风俗，把事情做的妥当…”
    “是！殿下！…那这些红圈的已婚名字…”
    “你先不要插手，把名字交给总主祭伊崔。海滨新建立的宗教裁判所，会处理好一切的，以神的名义！”
    “是，遵从您！…”
    “去吧！还有什么事？”
    “殿下…血脉…融合…这里…嗯呢…”
    “.”
    风更急了，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玉米的种子冒出芽来，在柔软的大地中探出根系。而在雨水的滋润下，播下的种子会慢慢成长，深入大地的深处，直到稳固地扎下根来，把泥土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