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大军阀 - 第685章 杭州轩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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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5章 杭州轩波
    到了六月二十六日时,广东骑兵师收拢了在川内的三个团,将大军部署在贵州与湖南交界一带,师部司令部仍然设在贵阳。
    三十七师也从西巡的状态恢复过来,尽管师部仍然驻扎在黔南,不过在完成人事调动之后,龙济光很快把四十九旅调回桂林,其余四个团也紧挨着骑兵师在两省交界部署下来。
    黔桂两省的铁路、公路每日都有军用专车经过,把一车车的士兵和物资向北边运去。
    除了西南方向的部署,广东三十八师和宪兵师自从西巡返回之后,直接开赴粤北。
    坐镇广东与福建边境的三十九师也在六月中旬向江西边境开赴。纵观整个南方的军事调动,几乎所有可以调动的大军都已压在南北势力的交界点。
    汤乡茗在湖南有些坐不住了,之前他收编了广西第一军的残部,心里还很高兴,以为自己多添了一支军队实力顿时攀升一个档次。可是面对来自广西、贵州和广东三省的压力,他立刻又觉得自己的实力大有欠缺。
    早先他还期待北洋政府能给点反应,多多少少再往湖南增派一些兵力。如今他手头上的兵力加上田中玉的中央第一师,合计不过五万人,而南方部署针对湖南的兵力已经有四个师,其中两个师还是广东主力部队,总兵力超过七万人。
    就算战场不已兵力论实力,可汤乡茗有自知之明,整个湖南的战场只要田中玉的中央第一师完蛋了,剩下的战斗几乎不用再打就知道结局。中央第一师是湖南大军仅剩的底气,连底气都没了,战斗还能怎么打?
    李纯在江西倒是很有信心,这几年他一直在江西扩充实力,尤其自己在北洋内部派系的位置独特,即有段祺瑞一派的拉拢,又有冯国璋一派的支持,同时江西省内也甚是拥护。不可不谓是如鱼得水。
    自从广东战争结束,虽然打不算如意,可也给李纯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反思。
    因此他才积极的整顿军务,招兵买马,利用江西衔接南北的铁路中枢,以及长江流域横穿中原的水利,几乎把大部分财政都开销在军费上。
    如今江西从过去的两个混成旅、两个师的兵力,已经扩编成六个师的常规部队。
    就算对付不了南方联军的所有部队,但应付区区一个三十九师以及福建的军队还是绰绰有余。就连李纯自己都自诩是北洋军在长江流域唯一的铜墙铁壁。
    临近七月的杭州越来越热,不过江南水乡的地域总有令人惬意的一面。
    卢永祥的司令部设在金宝山下,往北是大名鼎鼎的西湖,往南又是赫赫有名的钱塘江,正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哪怕到了三伏天,,只要有一缕清风徐过,这里依然透气凉爽。
    此时,卢永祥正站在金宝山半山腰的石亭里。整个金宝山的外围都已经被纳入司令部的范围,山阳是司令部大院,山阴则是第九师和第十师两个师部警卫营的驻地。而这座半山腰的石亭还是司令部搬迁至此之后,师部特意命人修筑起来,面向南方,瞭望钱塘江入海口。
    他凭栏而望,江面清波滚滚,尽管眼下还不是钱塘潮景观的时候,可不论何时何地登高而望这江面,都会有一种开阔胸襟的油然而生。没过多久,他探出一只手在木栏上拍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冗长的叹息。
    “这时局,还真叫人难以琢磨。”他徐徐的开口说道。
    之前他还对北洋政府抱有极大希望,只等着中央军南下大展拳脚,自己再趁机于浙江省内响应,一边制造声势,一边开拓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真正是一举两得。只可惜四川大战下来,被誉为“北洋军精锐”的中央师竟在川省内折了两个师,两个师长都被俘。真是花拳绣腿,简直比纸老虎还不如!他暗暗的懊恼。
    “向方,吴光新那边到底是什么态度?”过了一会儿,卢永祥转过身来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名青年军官问道。
    韩复榘,字向方,中国近代史上军阀之一,冯玉祥手下“十三太保”之一。在20世纪20至30年代声震西北、华北、中原各地,曾叱咤风云一时,后投靠蒋介石,官至***陆军上将。在抗日战争中,因其不战而放弃济南并密谋反蒋,被蒋介石以“违抗命令,擅自撤退”的罪名处决。
    被成为向方的军官正是韩复榘,字向方,几个月前他还是冯玉祥军中的营长,后来成都被围时,奉冯玉祥之令前往陕西寻援。没想到刚刚离开成都,成都会战即刻打响,冯玉祥军连同十师一起遭到围歼。韩复榘到陕西后走投无路,只好打算返回山东家乡休养,途径武汉时,由山东老乡推荐转投同是山东人出身的卢永祥。
    卢永祥颇为欣赏韩复榘,由因为同是山东人,于是直接提拔韩复榘担任自己的二等副官。对于卢永祥来说,军中将员鱼龙混杂,少有能信任有加的人,能遇到同省籍的军官已经算是难得的一层信任关系。
    韩复榘上前一步,不亢不卑的说道:“司令,姓吴的一直在拖,他总说北边很快会有消息,可这都七、八天时间了,姓吴的除了到处游山玩水、大吃大喝之外,什么新消息都没带来。照我看,北边是山穷水尽了,终归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卢永祥心中暗笑:向方还真是适应的快,才来了几天就敢称自己人,也罢,只要忠心耿耿那就是自己人。他罢了罢手,沉着脸色说道:“不管怎么说,吴光新都是段祺瑞的小舅子,既然北边派吴光新来跟咱们谈,不可不说是很重视咱们。他游山玩水也罢,他大吃大喝也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在乎。”
    韩复榘脸色纹丝不动,平淡如水的说道:“可是最近几天南边的动作很大,司令再不做准备只怕”
    卢永祥沉着气说道:“道理大家都懂。之前四川的战事一定让段总理操了不少心,听说那会儿大总统卧病在床,根本顾不得多少政务。段总理那边慢了一节也是情有可原。”
    韩复榘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卢永祥从先前直呼“段祺瑞”的名字,突然又改为“段总理”的敬称,可见心里仍然偏向北方。
    顿了顿,卢永祥接着又说道:“我相信经过四川一战,中央非但不会敷衍咱们,反而还会更加器重咱们。没了我们这些在前面挡着的人,南方的大军早就一鼓作气开到北京去了。”
    韩复榘微微皱了皱眉头,自从在四川走了一遭之后,他发现北洋军已经不再是想象中的那么劲力十足,甚至连两年前广东战争那会儿都不如。如今南方执政府大选告成,吴绍霆又大刀阔斧的整顿南方诸省军务,早已是一派新气象。相比之下北洋军还是墨守成规,甚至连墨守成规都算不上,从上到下竟是退步不止。
    “司令,在下说一句冒犯的话,还望司令不要见怪。”
    “说吧,咱们北方男儿向来直话直说,我有什么好见怪的?”卢永祥笑着说道。
    “您真的觉得北方能压得下这次南方的动作?”韩复榘虽然心中犹豫,不过嘴巴上却很是利索,正如卢永祥所说,北方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
    卢永祥渐渐变了脸色,眼神露出了一股锐利的神光,他没有急着说话,再次背负着双手转过身去,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江面。这一刻仿佛是一种很难的抉择,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卢永祥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只不过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向方,你不懂,南方再强也只是吴绍霆一个人而已。咱们北洋可是几代人打下的根基。就算不信段总理,我也会相信大总统,北洋总会力挽狂澜的。”默然一阵,卢永祥意味深远的开口说道。
    “司令,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在下听说将军府那边正与浙军频频联系,如果朱都督拉拢了吕公望的话,只怕会对司令不利呀。”韩复榘来浙江的时间虽然不久,不过没几天就把整个杭州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也很了解卢永祥正在谋划的行动是什么目的。
    “朱瑞哼哼,”卢永祥冷笑了两声,“你帮我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跟吴光新见上一面。北边的经费到不了没关系,但是最起码要把命令交给我。军饷军粮都是小事,只要能上位掌权,这些东西都会用之不尽。”
    “在下记得了。”韩复榘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侍从官端着一份茶点走进了石亭,在石亭中央的小桌子上一一摆好。
    “没让你送茶点!”韩复榘盯着那名侍从官质问道。他从一开始就陪在卢永祥身边,自然知道卢永祥有没有吩咐。
    那侍从官被韩复榘盯的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后勤军务处李大人刚刚采上来六月龙井,是难得的西湖小种,李大人让小的赶紧送来给司令尝一尝。还有这嫩皮豆沙包也是炊事处新做出来,原本是留得给北京来的大人尝鲜”
    韩复榘“哼”了一声,怒道:“什么意思,给北京来的大人尝鲜,怎么,我们司令只配吃剩下的?”
    侍从官吓得直哆嗦,诚惶诚恐的说道:“不,不,是是小的口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只是顺便拿上来的”
    卢永祥罢了罢手,说道:“向方,算了,这种小事何必纠结?这吴光新来杭州也有一段时日,到现在还没尝过地道的杭州豆沙包,我记得这还是我前天吩咐下去的,既然有多得,我也爱吃,就留下吧。”
    侍从官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刻都不敢多待,马上告辞退下了。
    卢永祥走到石桌前坐下来,招呼韩复榘说道:“来来,六月的小种可是很难培植的,每年就这么少许,今日有闲工夫咱们好好品尝一番。”
    韩复榘道谢,走上前来落座。
    先前那送茶的侍从官离开石亭之后,心头仍然慌张不已,一直沿着山坡石板路走下山去才勉强缓过神来。他没有返回后勤军务处,而是继续沿着石板路走到山脚一个野花园里,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才猫着身子钻进一簇花丛。
    花丛后面有一个人影,与侍从官接头之后,那人冷冷的问道:“都听到什么了?”
    侍从官额头冷汗连连,吞了一口口水后,才说道:“前面的我没听到,只听到后面说什么钱不重要、粮食不重要,还有今晚要请北边来的大人单独一会。”
    那人沉思了片刻,复问道:“就这些?”
    侍从官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些了。哎哟喂,这事可真没法干了,回头要是司令去军务处问一下李大人有没有安排送茶点,我可就穿帮了。”
    那人笑道:“着急什么,堂堂一个司令谁会理会这些子小事?行了。这是你的酬劳,以后激灵点,保你有大把打把的银子赚。”
    说着,把一个牛皮纸封袋递到侍从官手里。
    侍从官娴熟的往里面瞄了一下,立刻喜出望外,他说道:“今晚司令请北边的大人见面,其实我有法子知道他们谈什么。呵呵,会面肯定是要吃饭的,到那时候反而更容易下手。”
    那人讥笑道:“见了钱你就有胆子了?你自己看着办,有消息再去老地方找我。”
    侍从官追问道:“最近我老婆要生了,第三胎,日子难过呀。您看这酬劳能不能再多提一点?”
    那人拍了拍侍从官的肩膀,说道:“把事情办好了,你才有价值。懂吗?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值多少钱。行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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