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不为人知的（VII）

    一小时后
    昙华大学主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姚倩晗负手站在房间西侧的大落地窗前，注视着那辆由谷小乐驾驶，载着墨檀、语宸、南宫娜的SSC-13绝尘而去，目送他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表情有些复杂，就像……
    “经期失调？”
    清脆甜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突兀地出现在这间办公室内，然后轻巧地跳上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两只小腿晃呀晃呀煞是可爱。
    “胡说八道什么呢。”
    早已习惯了这位友人的神出鬼没，姚倩晗并没有感到意外，更没有被对方吓到，她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背后那位被季家姐妹称为‘白姨’，曾经在闹市区把墨檀吓一大跳的女孩，没好气地说道：“小白你这张破嘴真是越来越像那货了。”
    全名白淼淼，有着‘洞冥鬼王’这一狂霸酷炫拽称号的女孩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没事，我这么可爱，就算嘴欠点也不会被人打死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姚倩晗转过身来，对白淼淼翻了个白眼：“因为你早就死了嘛。”
    后者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很是不悦地哼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你刚才还说我经期失调来着。”
    姚倩晗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淼淼。
    而后者则忽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掩嘴道：“嗯哼，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早就死了这件事是无可反驳的事实，所以你也是真的经期失……”
    鉴于姚倩晗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副鲜红而张扬的耳机，所以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么说，那小子确实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过了好一会儿，白淼淼才重新打破了沉默，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眉道：“找回了你亲自篡改的那份记忆？”
    姚倩晗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尽管他装的很像，但还是被我嗅……不，应该说是听出了谎言的味道，稍微逼一逼就全招了。”
    “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白淼淼打了个哈欠，宛若一只小奶猫般蜷缩在姚倩晗的办公桌上，懒洋洋地拨弄着上面那些文件：“你认为他还会再想起来吗？”
    “我不知道。”
    姚倩晗耸了耸肩，很是痛快地回答道：“我保证自己上次篡改他们记忆的时候没有粗心大意，刚刚那次也是一样，但并没有比之前做得好。”
    白淼淼叹了口气，一边莫名其妙地开始在桌子上打滚一边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过这种事确实并不常见……”
    “但也不算罕见。”
    姚倩晗一把按住女孩的脑袋，间不容发地保住了自己的显示器：“虽然记忆的抹消与篡改是咱们边缘人的基本功，但淼淼你也知道，人脑是这个世界上精密性最高的事物之一，就算我们能够通过幻术对普通人做手脚，也绝无可能保证万无一失，打破记忆篡改的例子每年都会有那么几起。”
    白淼淼扁乎乎地趴在桌子上，低声嘟囔道：“但是那个叫墨檀的小子，实在让咱不得不在意啊。”
    “同感。”
    姚倩晗微微颔首，正色道：“那小子……不简单。”
    “说的是呗。”
    女孩毫无征兆地从桌面上飘起，一本正经地盘腿坐在半空中，淡淡地说道：“他从小跟伊南家那个小崽子一起长大，半年前又跟那些小辈认识了个遍，就……怎么说呢，特别顺理成章地跟他们混在了一起，怎么想都有点太巧了。”
    结果姚倩晗却对好友的说法予以否认，摇头道：“不，我觉得这说明不了什么，还记得宸宸的朋友吗？就是那个姓南宫的小姑娘，她不是也加入了那些孩子的小团体？”
    白淼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姚倩晗提前抢白了。
    “别忘了，这其实并不是巧合，是设计好的，是我们这些人设计好的。”
    姚倩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一开始他们并不互相认识，无论是伊冬、万洋、康岚、崔小雨、语宸还是晓鸽晓岛，他们都跟在父母身边，散落在天南海北，没有半点交集，正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普普通通地长大、普普通通的生活，谁也没有……”
    “是啊是啊。”
    白淼淼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很是不爽地说道：“他们谁都没有被培养成边缘人、灵媒或者其它什么玩意儿，哪怕他们的爹妈都是超人，二十几年前曾经拯救过世界。”
    姚倩晗发出了一声苦笑，无奈道：“你还是很介意吗？因为大家一致认为他们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是！我不是在介意这个！我们都知道当一个普通人要比当一个‘异常者’幸福得多，但是我觉得那些孩子至少应该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白淼淼攥紧小拳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们至少应该把事实告诉他们，在他们懂事之后，而不是把他们蒙在鼓里，这不公平！你难道察觉不到他们的天赋吗？”
    姚倩晗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当然察觉得到，伊南不止一次告诉我，如果小伊冬走上灵媒这条路的话，其潜力甚至还要超过他自己。”
    “结果呢？”
    白淼淼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愤愤地说道：“没有人愿意跟他们说，没有人去告诉他们一切，你觉得孩子们会开心吗？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了，会感谢咱们的自作主张吗？如果他们没有天赋也就罢了，但是……”
    “淼淼！”
    姚倩晗高声打断了她，罕见地在友人面前沉下了脸：“你说让他们自己选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哪个懂事的孩子会在知道了那些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选择，他们连想都不会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成为那些在电影或者小说中看到的‘超人’和‘英雄’！就像……”
    姚倩晗停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白淼淼把她的话接了下去，淡淡地问道：“就像你一样？”
    “是啊，就像我一样。”
    姚倩晗做了个鬼脸，耸肩道：“我也有的选，但是我那会儿选了吗？完全没有，我只是跟自家老爹翻脸，告诉他我一定要当边缘人。”
    白淼淼笑了起来：“但你做的很好啊。”
    “是啊，我做的是挺好的。”
    姚倩晗也笑了起来。
    “那你后悔过吗？”
    白淼淼挑了挑眉。
    “从来没有过，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姚倩晗毫不迟疑地给出了回答。
    “嗯哼，既然这样的话……”
    白淼淼慢悠悠地飘到了姚倩晗背后，把下巴搭在后者的肩膀上：“那你们有什么资格瞒着那些孩子？”
    “我们没有资格。”
    姚倩晗平静地回答道，随即看着瞠目结舌的友人，苦笑道：“且不说我这个剩女，就连那些已经当爹当妈的家伙也没这个资格，说白了，大家只是为孩子们选择了我们认为适合他们的道路。”
    白淼淼咬了咬牙，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了。
    “大家都变成了我们年轻时候觉得迂腐、蛮横的家长，甚至还要自私，毕竟咱们当年……包括现在也都不是什么老实人，却想让孩子们当乖宝宝。”
    姚倩晗抬起手来揉了揉白淼淼那冰凉的发丝，轻声道：“但是，淼淼……我踏足咱们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生命危险，你数的过来吗？”
    女孩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情况不一样的，淼淼。”
    姚倩晗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些孩子继承了太多的‘因果’，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们也走进了这个世界，哪怕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太平盛世，孩子们所面临的危险也比我们当时要高上无数倍。”
    白淼淼生硬地说道：“这不是一个好理由。”
    “但你依然会被它说服，不是么？”
    姚倩晗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尽管它在你眼中未必是‘正确’的，说实话，我其实很羡慕你一直能跟年轻人们感同身受，但你还是要记住，淼淼，你可是他们‘姨’字辈的人，你是长辈。”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
    白淼淼终于受不了了，气急败坏地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了，知道了总行了吧！真是的，废了那么多话，结果还不是把那些孩子聚在一起了！”
    姚倩晗摊开双手：“没办法啊，谁知道那块碎片竟然说失控就失控了，咱们总不能让孩子们都不碰无罪之界吧？”
    “到头来，还不是都被卷进来了。”
    白淼淼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咬牙道：“一个都没跑掉不说，连小乐那孩子都搭进来了，她可是根红苗正的灵媒，不还是该下水还下水。”
    姚倩晗却是摇了摇头，正色道：“不能这么说，杜老板他们不是算过了么，无论如何，这次的舞台已经被彻底固定在无罪之界里了。”
    “哈……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是吧……”
    白淼淼干笑了一声，耸肩道：“总而言之，既然那块碎片已经彻底失控了，咱们这帮人就注定没有啥发挥的余地了，没有那东西的里应外合，咱们根本没办法揪出‘载体’。”
    姚倩晗给自己倒了杯茶，颔首道：“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最多也就是把继承了大量因果的孩子们聚到一起，就算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尽是些废话。”
    白淼淼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一把抢过姚倩晗的杯子吨吨吨地喝了个爽：“先不扯这个了，刚才说到哪儿来着？那个叫墨檀的小鬼头？”
    “嗯，他是伊冬的好朋友，在大家有意让孩子们聚在一起后融入那个小圈子其实并不奇怪，只不过……”
    姚倩晗沉吟了几秒，才缓声道：“那孩子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想想看吧，在不动用‘咱们这边的力量’的情况下，我甚至查不到他离开孤儿院后一直到跟小伊冬一起上初中位置的人生轨迹，这合理吗？”
    白淼淼却是用一种司空见惯地口吻说道：“离经叛道的天才少年吗？这种设定其实也不算少见吧，咱这行里挺多人当年不也在私底下干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吗？这有什么稀罕的。”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姚倩晗揉了揉额角，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是他竟然找回了被我篡改的记忆……”
    “你自己不也说了这种事每年都会有好几件吗？”
    “话说这么说，但是……淼淼，你觉得那个墨檀会不会也是个没被引导过的、天生的边缘人？”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潜力，才能打破你的记忆篡改？”
    “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
    “非常不现实。”
    “也对，要是他真有这方面的潜力，伊南他们不会察觉不到的。”
    “不过还是稍微盯着点吧，别刨根问底，但要以防万一。”
    “我知道。”
    “哎！对了对了，我听说那个墨檀小鬼好像跟小语宸……”
    “嗯，小真前段时间给我打过电话，专门说的这个事。”
    “她怎么说的？！”
    “乱七八糟的，没听明白，大概是担心闺女被人抢走了吧。”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人家年轻人之间自己的事，我可不想操这份闲心。”
    “啧啧……”
    ……
    同一时间
    B市，德馨区，墨檀的公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谷小乐送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动转换了人格，随即被脑海中骤然涌出的大量信息冲了个趔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墨檀艰难地撑着鞋架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阔痛的要死。
    倒不是因为被刚刚灌出的记忆给撑着了，而是某种源自于三观层面的冲击。
    一帮子超人！
    包括伊冬的爹妈在内，自己周围竟然有那么多‘超人’！就连自家学校的最大校董也是个性能毒辣到堪比测谎仪的超人！
    这特么……真的合理吗？！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