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书 - 第四十章 弹指从容渡星火
北朝书 作者:公子春秋
第四十章 弹指从容渡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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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自上次感冒后,悲催的到现在还没好!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下了起来,一直下到现在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让人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彻。雪把苍茫、萧煞的世间变得纯白蒙蒙了,看不清天穹也看不清大地。
自蝶舞任女侍中后,青娥陪伴着两位皇子也不得空,昭阳殿似乎便少了些什么,好在落尘时常出现,独孤月容也不时过来坐坐,否则未央真不知自己要在被窝里缩到何时。
“娘子,雪停了,出了太阳。”独孤月容的侍婢路夕笑意盈盈的进来禀道,“外面可好看了,两位娘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未央闻言一喜,旋即看向自己挺起的大肚,只能无奈的暗叹了口气。
独孤月容轻轻一笑,向路夕问道:“东巷尽头的梅花开了吗?”
路夕点头道:“早开了,今年的比去年开的好呢。”
独孤月容回头对未央道:“看看去?老这么坐着也不行,使个大辇载着就成,透透气便回来,不碍事。”说罢便吩咐路夕去准备。
未央原还有些犹豫,听她如此说,大喜点头。她在这宫里也快憋闷坏了,没有放心的人陪伴也不愿出门。当下两人招上何泉、路夕随同,一并乘了辇轿往东巷行去。
“算来有六个月了吧?”独孤月容问道。
未央浅浅一笑,摩挲着小腹点头道:“嗯,肖御医说巧巧六个月。”
独孤月容舒展了一下手臂,掐指一算道:“唔,明年三月,春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未央知她说的是生产月份。即为人母亲的喜悦溢于言表。她乘的大辇宽畅,椅背上、辇上都垫着厚厚的白绒,坐在上头甚是舒坦,更照了一袭绒被在腿上,双手扣了暖炉,并不觉得十分寒冷。
抬大辇的粗使宦者稳稳的驶着,前方有宫人正清扫着路面,见到她们远远的过来,慌忙让至两旁俯身下跪。銮驾走的是极慢,一条道上沿着宫墙角跪了一地的宫人。没清扫过的地方还好些,昨夜积了的雪扫在两侧,跪在上头时候一久。饶是穿了再多的衣裤也是不够湿的。可谁也不敢露出不愉和抬头,一个是身怀龙裔的右昭仪,一个是全掌后=宫的上三嫔,谁又敢轻易得罪,都直直的叩在两边犹如雪影中的人形雕刻。
未央见此情景。心下不忍,尤见临近的年幼宫婢瑟瑟发抖的样子,我见犹怜。她拍了拍扶栏,招了何泉近前道:“走快些吧。”
何泉脸露为难,路面积雪虽然清扫,可经太阳一晒。颇有些滑溜,哪敢让抬轿的宫人走快。
独孤月容隔着两步辇之间清啐她一口道:“就你好心,可知你要有个闪失。这里所有人都会因你这番好心而送命。”
未央挑了挑眉梢,知她言之有理,只好闭口不语。何泉舒了口气,自退到后面与路夕说话。
一阵风拂过,独孤月容捋了捋稍显吹散的发鬓。懒懒的说道:“说来阿史那也有三个多月身孕了吧,听说圣上也常去瑶华殿。你倒是开了个好头。她现在可和你当初差不了多少的,讨得太后甚是欢心。”
阿史那如今也是每日缺不了的晨省,时时伴着太后至午膳才退,同太后一起照料长信宫的花草,颇得太后喜爱。她二人本都是草原入汉宫的北狄女子,又都通晓鲜卑语,自是熟络,何况有宇文护这颗大树在,亲昵一些也无可厚非。
未央淡淡笑道:“你这么说,我可也许久不曾见过她了,不如咱们去瑶华殿。”
独孤月容不屑道:“用得着咱们去?巴结她的人多的是了,不牢你操心。”
未央微微凝眉,想了想道:“看来信州之战,大冢宰占了大便宜。”
“大便宜?只怕咱们圣上也是有苦自知。”独孤月容显然对宇文护计算独孤阀耿耿于怀,也牵连到了阿史那身上。独孤阀自是不会甘心,一有机会定会反击。
未央故作不知,岔开话题问道:“我近来少有出宫,听说凌菲自当了未央宫的大监后,做的可是风生水起呢。”
独孤月容撇头看了她一眼,耸肩道:“可不是?她本就是宫里的老人了。”
未央又问道:“我听人说凌菲是自幼由太后培育长大的?”
独孤月容微微一愣,思索着她话里的意思,“蝶舞和你说的?”
未央点头,独孤月容坐直了回去,思付片刻后,道:“是,她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即便不做大监,也是高人一等的身份。”
未央道:“原来这就是姐姐不让路夕参选的原因?”
独孤月容冷冷一笑,转头看着她道:“若我有心,你当路夕坐不得此位么?”
未央抿嘴不答,她要的答案已经有了,独孤月容是不想与太后去争罢了,可却把自己推了出去。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即便她不推波助澜,未央自己也是有这个意思。
独孤月容须弥着双眼凝视她良久,原来未央这是在套她的话,不禁有些失笑。她叩了叩金漆扶栏,道:“凌菲坐了大监,又有宇文护,阿史那的风头可是一时无两,前朝已在拟订册立皇后事宜。”
未央明眸轻掠,笑道:“不是还没有吗,现在言之尚早。”
独孤月容紧了紧眼神,片刻后舒缓了口气,点着头道:“原来你早有打算,看来是我白忙活了。”
宇文盛出使突厥,独孤阀怎可能没有动作,早就安排潜伏在突厥的人于木杆可汗身边聒噪,阻碍可汗的意向。
未央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是有安排,只是她最不愿用的法子。若非蝶舞做了女侍中,若非宇文邕悉数接下请立皇后的奏表却留中不发,若非不能去求不能求的人,她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独孤月容一直看着她,一边暗自思付。忽然,她眼睛一亮,喜道:“竟是我低估了你!”不由得又起了疑惑,道:“你似乎和以前很是不同了。”
未央明眸浅笑,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小腹,缓缓说道:“连凌菲都懂得为自己去筹谋,我又岂能不努力呢?何况深宫如朝堂,后=宫还是要在自己人手里才真正能让人放心吧。”
独孤月容颇有些对她刮目相看的感觉,若换做从前,未央可是纵有心思也半点都不会有这样的打算。
两人正说着话。临过中闸就瞧见青娥独自一人自昭文馆方向回来。青娥见到仪仗,赶紧迎了上来给二人见礼,未央诧异道:“赟儿和空儿呢?”
青娥笑答道:“下了学巧在左掖门碰见蝶舞。她领着两位郎君去御花园玩耍了。”
蝶舞虽然做了女侍中也不忘分摊些昭阳殿的事情,两个孩子自认得她开始便对她很是服气,尤其是宇文空,对蝶舞可是千依百顺的黏糊。
未央“哦”了一声,也笑道:“我和昭训娘子去梅园赏花。你先回去吧。”
青娥见何泉在颇为放心,也知道昭阳殿没个管事的,便向未央和独孤昭训福礼告退。
独孤月容盯着青娥离去的背影良久才转回头来,想了一想,调笑着说道:“由来皇嗣便是我们女人最大的保靠,但不是自己的终归比不得亲生。你待他俩兄弟可算很好了,又是封爵又是送昭文馆,只怕将来要把你自己的孩儿给比下去咯。”
她说的极尽委婉和含蓄。未央岂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不禁爽笑道:“听姐姐这番话,妹妹此刻才觉得姐姐是真心待我的。”
独孤月容闻言失笑,摇着头道:“哈哈,真心。别说我没先告诉你呀,哪天你要是落了难。我是不会帮你的。”
未央越发喜欢她这种坦言的态度,点头笑答道:“我记下了,姐姐你是只会助我上位,绝不会扶我一把的。”
独孤月容凤眉一挑,略带欣赏的道:“记住最好,在宫里只能靠自己。”
宫廷就是这样,得势人人巴结,失势人人采摘,如独孤月容的人,只怕就她自己一个了,也许,这就是她为何能在宫里长盛不衰的魅力。
未央徘徊在心头许久的疑惑陡然而起,如她这样的人,为何却久无子嗣?她看着独孤月容,耐不住心底的疑惑,开口问道:“我有一事想请问姐姐,为何姐姐你久获圣宠,却至今……”终究是难以启齿,踌躇了片刻,最后只能嘎声而住。
独孤月容闻言心头一震,双手不自觉的紧箍住扶手,未央吓了一跳,有些懊悔,方要另说他话,只听得独孤月容突然洒然一笑,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我自己的事,不必多想。”
这样直接拒绝的答话倒是让未央没来由的一个惊凛,言下之意独孤月容是知道为何自己会一直无嗣的。对于在这后=宫的女人而言,无嗣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不得皇帝宠幸,二是为宇文护所嫉暗施黑手。这两种都不会在独孤月容身上发生,那只有另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独孤月容她自己根本不想有宇文邕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这是未央心底的惊叫,却不敢呼出声来。
独孤月容自己这般说,哪里又会容得旁人去深究。未央疑窦重生,分外好奇,却也只能把千千疑惑压在心底,想必这也是宫里所有人的疑问吧,只是无人敢问,无人敢提,未央也知今后不能再去探究其中因由了。
一时两人无话,各自思量,一个满心奇异,一个满怀叹息。正寂寞之中,突然闻得前方一阵吵嚷,东巷小门的拐角处,奔出数个宦者,往两人处奔来的宦者一见她们,惶急的跪伏在地,慌忙见礼。
未央和独孤月容相视一眼,均有些惊讶,那宦者见了礼却不起身,叩头说道:“启禀右昭仪,独孤昭训,见到二位娘子太好了,奴婢正要去找二位娘子呢!”
独孤月容发话道:“什么事这么急?”
那宦者起身答话,却是对未央道:“左昭仪她在游园之时不慎失脚,落入太液池中,此刻太医署的御医全都在候,两位皇子也被一并带去了瑶华殿,左昭仪赶紧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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