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 第六章 血染桃花

    帝王歌 作者:绾夫人

    第六章 血染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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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血染桃花

    一夜未归。

    第二日依然未归，第三日兀术硬要教我学骑马，直到黄昏日落，我腰酸背痛的回来，花涟正忙着张罗晚饭，我看了一眼，只摆了一副碗筷，睡前靠在床上看书，不停地抬头张望，一听见帐外有马儿嘶叫的声音，便立刻钻进被窝装睡，如此反反复复，完颜宗翰依旧未归……

    心里突然间空落落的，整个人也没了神，花涟服侍的愈发小心，却总是在背过去时悄声叹息，我心里愈发狂躁不堪。

    午饭花涟准备的很用心，荤素均匀，咸淡适中，还泡了一壶明前龙井，只可惜我依旧食之无味，勉强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冲着花涟无奈一笑道：“今日的菜式很好，可惜我没有胃口，吃不下，这些都还未动过，你若也不想吃就差人给兀术送过去，我看他这几天上火的厉害，嘴角都生疮了。”

    花涟“嗯”了一声，着手收拾起来，我懒懒的往榻上一靠，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元帅回来了。”我猛地一惊，睁开眼睛坐起，完颜宗翰拿着他那把弓箭从屏风后走出，显然是悄悄进来的，此时正要出去，却被进门的花涟撞个正着。

    他略显局促，目光飘忽不定，迅速扫我一眼道：“回来拿弓箭。”我静坐在榻上，心里隐隐难过，花涟陪笑道：“眼看天气暖和起来了，小娘子也得制些新衣裳了——。”完颜宗翰打断她道：“就交给你去置办吧。”说完就要掀帘而出，我心里一抽，也顾不得穿上鞋子，赤足从榻上跳下，拽住他的衣角扯着喉咙叫道：“我是洪水猛兽么？你打算躲我多久？你到底还要不要我了？”

    完颜宗翰身子一僵，脚步顿在原地，花涟肩膀一缩，颤颤的退了下去。

    眼眶微微泛湿，语气哽咽道：“你若是不要我了，我即刻就走，保证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啊”

    他忽然转过身，弯腰把我按进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揉碎了，我咬牙忍痛，一行热泪滚滚而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怕伤害到你。”他抚着我的后背，声音疲惫而沙哑，夹着一丝丝愧疚，我仰头呜咽道：“你日日躲着我就不是在伤害我么？”

    “唉……。”他抹掉我的眼泪，见我赤足站在地上，赶紧把我抱了起来，语气充满责怪和心疼，“地上凉，怎么连鞋子都不穿。”

    我不语，趴在他肩头轻声抽泣，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心里还不解气，伸出手使劲扯了一下他的胡子，看着他皱眉的模样，我不禁咯咯笑了起来，他把我轻轻放在榻上，拾起鞋子给我穿上，语气颇有无奈，“又哭又笑，真的很难看。”

    “你说过我貌若天仙的。”

    “那是笑的时候。”

    “那你还惹我哭”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春山如黛，莺啼燕舞，天色明澈如一汪静水，和暖的微风迎面拂来，卷起我银铃般的笑声，清越欢快的在山林间遥遥荡开，我张开双臂陶醉在这旖旎春色中，身后的完颜宗翰紧张的扶住我道：“小心些”

    （这一段是不是有点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感觉……）

    我仰头大笑道：“不会摔下去的你可以再骑快点”他无奈道：“跟兀术那小子学了几天，胆子倒是学大了”我抿嘴笑道：“你从前不是夸我勇敢么？”

    他低低笑了几声，马速渐渐慢了下来，我嘟囔道：“怎么了？”他望着远处笑说道：“听说城郊的桃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可好，以后去了会宁，怕是见不着了。”

    心里一阵嘀咕，只怕不仅是见不着桃花，能见着开花的植物就算不错了，於是点点头回道：“好，摘几个桃枝带上，以后拿火炉暖着，说不定能开花呢。”他大笑几声，紧紧搂住我，狂打一鞭疾驰而去。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我从未见过这么一大片桃花林，花朵开的密密匝匝，如一团团粉色的云朵绽开在生机明媚的大地上，芳香馥郁，落英缤纷，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任这些轻薄如绡的粉嫩花瓣落入掌心，轻柔的似要化开，酥**痒，舍不得丢开。

    完颜宗翰轻轻握住我的手，附耳柔声道：“你便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一辈子都舍不得丢开。”

    我脸微微一红，看来这暗香醉人的桃花林，把这么个犷的男人也融化了，竟说出这么麻的话来，用手肘轻撞了他一下，开口道：“去给我摘几枝来。”

    他身着貂皮外褂，脚蹬鹿皮长靴，如此一身野的装束，站在点点粉嫩之中还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我牵着马立在几步之外，不停地出声指挥他该摘哪枝，一会儿说上面那枝，等他要伸手摘时，又摇摇头说下面那枝好看，他回头面带怒气的看我一眼，却仍是由着我胡闹下去。

    正面带讥笑的看着他，忽然有数十只鸟儿啾啾地从林间飞起，我正要细看是什么鸟，完颜宗翰袍间带风的扑了过来，我惊呼一声，腰上一紧，已被他飞快揽至马背后，还未回过神儿来，就听见完颜宗翰大喝一声：“滚出来”接着有慌乱的马蹄声在林子的另一头响起，很快消失不见。

    我正想问他发生了何事，却惊见他的左肩后胛上着一支利箭，殷红的血慢慢渗出，染红了飘落在他肩上的桃花，我面色煞白，心口立马慌乱起来，完颜宗翰闷哼一声，伸出右手握住箭柄猛地使力一拔，血滴四溅，落在我的眉心之间，带着他的温热，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见状抱我入怀，连声安慰几番，我清醒过来，赶紧在裙子上撕下几缕，手忙脚乱的想要给他止血，他轻笑几声，挡住我的手道：“别怕，这点小伤死不了的，我自己来，你先上马，我们回去。”

    眼泪一滴滴落下，但还是稳住心神依言上马，毕竟我也不懂包扎，只会添乱，完颜宗翰了下我的头发，利索的翻马上来，我心里不停地颤抖，他刚才是为我挡了一箭吗？为什么为什么……

    花涟面色惊恐的看着受伤的完颜宗翰把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他此刻面色苍白，嘴角轻抿，却仍用右臂紧紧的搂着我，恰时兀术也在附近，一见完颜宗翰后背满是鲜血顿时愣住，下一秒便咆哮起来：“快传军医传军医”

    掀帘入帐，花涟匆匆打了热水来，完颜宗翰将我轻轻放在榻上，自己招呼军医往屏风内走去，我忙想跟进去，他转身怒喝一声，“不许进来”兀术拉住我劝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若一哭，大哥不仅身子疼，心也要疼了。”

    我脚步一滞，兀术说的没错，可是……完颜宗翰叹了一声，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大手抚上我的双鬓，轻柔的拭干我的眼泪，笑道：“歌儿放心，一点小伤而已，明日还可以带你去看桃花。”心里抽痛，咬牙道：“好。”他轻笑一声，朝屏风走了进去。

    期间只听见完颜宗翰与军医谈笑风生，未闻他呼痛一声，兀术不停地软语安慰我，变着法子逗我开心，却还是缓解不了我内心的焦虑，枯坐半个时辰后，终于见军医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我急忙跳下软榻，奔了进去。

    完颜宗翰直身坐在暖炕上，软布从左一直裹至后肩胛骨，隐隐约约透着星点殷红，看得我心中一疼一疼的，他见我进来，笑了几声道：“过来坐这。”

    我忍住眼泪点点头，又忽然意识到他上半身幷未穿衣服，肌结实的膛和胳膊乍然映入眼帘，不由得脸上一烫，虽然每晚都睡在他身边，但他一直都穿着寝衣，此时还是头一次见他的身体，双颊愈发的红了起来。

    方低眉坐下，他便伸出右臂揽住我笑道：“害羞了么？”我微微侧脸，躲开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却惦记着他的伤口，扭头盯着他的后肩叠声心疼道：“一定很疼吧。”

    “不疼。”他右手滑进我的发丝，低笑道：“我怎么说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倒是你，吓着了吧？不少字”

    我不语，伸手想要触那猩红一点，却又怕弄疼了他，只停在半空中未动，兀术从外面走了进来，疑惑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宗翰忽地蹙眉，面色渐冷，口里道：“有人要伤歌儿，却不知是哪路人，那暗箭上没有任何特征，估计是刻意为之。”

    “伤她？难道……大哥是为歌儿挡了一箭？”兀术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又继续道：“为何有人要伤她？这，没有理由啊？”

    我双唇紧咬，心里一阵酸楚，他居然把我的命看的这样重今日若是有一点偏差，那支突如其来的暗箭或许就不仅仅是在肩胛骨上了……

    “不管是何人，我都要取了他命”完颜宗翰眼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凶狠，看得我心里发冷，却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一个从小养在深里的孩童下手……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坐在床上翻看完颜宗翰平时练的汉字，晚饭后没多久，他便要去处理军政，我劝他带着伤不要去了，他却嬉笑着回我：“我是军人，哪能这般娘们气，还不让将士们笑话”

    我无奈一笑，终是由他去了，却未料到完颜宗望打发了人过来问我是否安好，又送来不少汉家女子玩意儿，我笑着命花涟收下，过后又让花涟分给军营里其他将军掳来的汉人女子，我虽不能和她们一样感同身受亡国之痛，但到底同为汉族女子，多少也生出几许怜惜。

    “怎么还没睡？”完颜宗翰靠在屏风上，笑看着我，“当然是在等你呀。”我收拾好被褥，欲下床伺候他脱衣，如今他受了伤不方便，我也想尽自己的一分力，心里也好过一点。

    “别下来，着了凉怎么办？”他蹙眉道，走近暖炕坐了下来，我“嗯”了一声，站在床上帮他解衣，他眼里皆是笑意，只是温柔地看着我。

    “我睡外面。”他不解的看我一眼，我看着他的伤口道：“我若睡里面，会碰着你左肩。”他不依，硬把我往里面推，我一急喊道：“我要枕着你肩膀睡，你左肩能行么？”

    他大笑，我则羞红了脸，气鼓鼓的就要下炕，他一把拉住我道：“好好，就依你”说着拉上被子，伸出右臂把我揽在怀里，他身上满是药草的味道，淡淡的很特别。

    因为背上的伤，他只能朝右侧睡，我一抬头就会抵住他的下巴，一不小心就会瞄到他感的嘴唇，於是只好把自己埋在他口，不敢随便乱动，却可以听见他心脏沉稳的跳动声，每一声都撞在我的心口，伴着隐隐的痛。

    半晌无语，他的呼吸声均匀平稳，我以为他睡着了，踟蹰几下，缓缓伸出右手环上他的腰，却未想到他身子一紧，两只大脚紧紧缠上我的足，我挣扎几下未果，闻得他充满喜悦的声音：“歌儿，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鼻头一酸，我轻声嗫嚅道：“完颜宗翰，你待我如此值得么？”他低笑几声，伸手把我的脸从被窝里捧起，双眸熠熠生辉，“我既然把你捡回来了，有我一日必然护你一世”

    我心头悸颤，颜歌宛啊颜歌宛，至此，你心里又多了一个牵挂……

    第六章血染桃花【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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