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太后传 - 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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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烈太后传 作者:燕眉

    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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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侧翼受到攻击,着实慌乱了一阵子。乐乘、贾偃是从左边的山坡上顺势俯冲而下,速度奇快,二人趁势疯狂砍杀,将秦军左翼与中军分割开来,但是由于兵力有限无法完成合围。

    被切断的左翼军队瞬间失去了与中军的联系,不过此时他们显示出了过硬的军事素养,迅速依托有利地形摆开阵势进行反击,可见秦军称霸天下多年也并非浪得虚名。

    骑兵对战传统步兵在野战中有着巨大的优势,他们本不会和步兵摆开决战。高机动和巨大的冲击力,在野战中的摧毁力如同泥石流般滚滚而来,踏平一切经过之所在。无论组建再多的步战兵团,纵使人数再占优势,有再好的战术,一旦被敌军的骑撕破防线,往往兵败如山倒。即使步兵有可靠阵地依托,可以击退骑兵,也很难扩大战果。

    左翼的秦军正在节节抵抗,中军的白起不愧是一代名将,他几乎瞬间就判断出敌军的轻骑虽然得到了增援,但数量仍旧不足。他号令部队分头作战,防止两股部队合流对已方造成更大的冲击。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他们本就顾不上吃饭,双方所有士兵都杀红了眼。

    白起虽见赵国接二连三的援兵抵达,隐隐觉得不好,但是始终不愿退兵。一则祁城已经攻打这么久,即将攻破。二则赵军虽有增援但始终不是大部队,不像是埋伏倒像是匆忙从别处调集来的部队。若真是战术,这种添油之法多用作情况不明时试探敌军,若是正面作战很容易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太后就在城内。如果说开战前他还有冷静的理智的话,那么这些天的久攻不下已经将他的愤怒点燃,他此刻迫切想活捉赵太后,以泄心头之愤。

    战局陷入僵持,赵军兵马壮却人数不多,秦军锐虎狼之师且是其两倍之数,却也难以占据主动。

    此刻赵相如手握弯刀,站在远处的山岗上看着城外的混战,在她身后是剧辛和王奂率领的六万骑兵。她一直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祁城上空的血凤旗还在高高飘扬,显示这这里还牢牢控制在赵**队手中。

    秦军的左翼在乐乘、贾偃的攻击下渐渐有些不支,露出败象。“就在此时!”赵相如心中默念,她明白战机稍纵即逝,于是抽出弯刀指向前方道:“杀光秦贼!为了赵军不堕的威名!”

    “为了赵军不堕的威名——”最后六万骑兵摩拳擦掌,发出震天的怒吼,呼啸着从山岗上席卷而下,俯冲入秦军右翼。秦军右翼瞬间土崩瓦解,中军见此情景阵脚大乱。

    白起作为主帅,此时正在通观全局,震惊之余明白大势已去,迅速组织残余部队向城外溃退,但因左右翼受冲击较大,最后只有中军大部三万余人加上攻城所剩四万人合计七万逃往中阳。

    祁城内守军一见围城的秦军溃逃,立即从城门杀了出来,与赵军骑兵里应外合,把剩余的秦兵包了个严严实实。秦军眼看主将已逃,明白事已不可为,于是纷纷缴械投降。

    祁城之战终告结束。是役,秦军战死者逾八万,被俘者五万,剩余七万退守中阳。赵军祁城守军坚守城池十一日,伤亡一万二千余,骑兵伤亡四千。赵国大获全胜。

    赵相如并没有在战场多做停留,她将收尾工作交给剧辛后,带着蔺羊等亲兵直奔祁城。她拽住一名守城士兵询问庞澈的下落,那名士兵一脸污渍,头盔也不知哪去了,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袖子更是只剩半只,皮甲更是多处脱落。他认出是太后,赶紧跪下,一边还不好意思的拉扯半截袖子,想遮住自己的胳膊,结果越扯越破,“嘶拉”一声,整只袖子都掉了下来。那士兵越发局促不安,抿着嘴两只兔子眼睛直瞅着太后不说话。

    赵相如看着又可怜可好笑,知道守军大战辛苦,不忍苛责,于是耐住焦急,柔声问道:“你们庞将军在何处?”

    那士兵不知道是哪个偏远地方的,结结巴巴说了一句赵相如半天没听明白,后来还是蔺羊听出来了,报给太后道:“他说在西门城楼。”

    赵相如听完转身就往西门去,跑了两步又转头对那士兵笑道:“改日发你们一身新衣服。”

    踏上西门城楼时,赵相如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一群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城墙边上,如果不走近,本分不出哪些是活着的,哪些是已经死了的。之所以没有将死去的人掩埋是因为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人将这些阵亡的士兵体面的安葬。而由于战况激烈,士兵们甚至无法离开城头,于是大小便都是就地解决。尽管天气寒冷,但是城楼上仍是恶臭难当。战斗一结束,他们来不及欢呼就立刻倒下睡着了,因为他们太困了,秦军连续围攻四门,城防吃紧,人手本不够,很多人都是已经连续五六天没睡觉了。赵相如眼前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席地而睡的褴褛士兵。她的眼睛扫过一圈,却没看见那个她此刻最想看见的人。

    她此刻想见他的心是如此强烈,却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想看见他,确认他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当庞澈看见赵相如时,她正在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张望,不知在找寻什么。忽然她看见了他,眼神一亮,盈盈一笑向他走来。

    庞澈看着她越走越近,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他知道自己此刻形容邋遢,还十分难闻,看到太后走近,他立刻躬身行礼。赵相如本想走到他面前,却被他突然的举动阻挡,只得停在几步外,此时他周身都是伤痕,肩上中了敌人的弩箭,因为箭上有倒刺,拔出必然造成大面积出血,只是简单削去了箭身,箭镝还在里。

    赵相如难过道:“我来晚了。”

    庞澈头越发的低:“微臣幸不辱使命。”

    赵相如向前走了几步,欲扶起他,庞澈却向后退去避开她道:“微臣身上不洁,恐污了太后……”

    赵相如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家伙跟了自己这么久还这么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她把手中的马鞭一扔,二话不说,两葱白的手指往庞澈脏兮兮的甲衣内一抠,拽着就走。庞澈脸顿时就烧着了,黑红黑红的,又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顺从地被拖着走。守军士兵大多睡着了,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而跟在太后身边的蔺羊看到自己的老长官这幅模样,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等他反应过来时,迅速拍了身后两个小兵同样看傻的狼军士兵,亦步亦趋地跟着太后。

    庞澈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太后扔进了议事厅的小黑屋,蔺羊和其他两名士兵守在外面。中途除了太后要过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之后,就没有任何人出入过。没过多久,屋内就传来了庞澈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断断续续。

    蔺羊和另外二人面面相觑,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们脑海中立即浮现了无比香艳的画面:太后威猛不凡,即便是武艺过人的庞卫尉也被太后立即压倒在地,不能翻身,予取予求,看来太后与庞澈暧昧之说绝对是空来风。

    其实小屋内,赵相如正用热水给庞澈擦洗,庞澈挣扎想自己动手,却被太后强压下。

    赵相如轻轻捋开他满是油渍和血的头发,用清水沾湿了方巾给他细细擦脸。烟火熏的黑灰、久未清洗的脸颊、多日坚守的疲惫此时仿佛都被轻轻擦去。方巾下的那张脸虽然清瘦了许多,但还是那么坚毅。

    赵相如已经擦到他的颈下,庞澈怔忡地看着太后,喉结上下动了动,心中的某种不该有的念头似乎慢慢浮起。那个美丽的女子就在眼前,她温柔的手正在为他擦拭,他的心也越擦越亮。

    两人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对着,赵相如手中还在擦着,一不小心擦到了他的伤口处,庞澈眉头一皱,口中不禁轻哼。赵相如吓得立马收了手,查看伤情。那支箭入肩胛已经有些日子,和箭镝渐渐长到了一处,周边一片都是紫黑色,明显有些淤血,再不处理恐怕就要感染了。

    赵相如赶紧给他擦了其他几处地方,打开门让蔺羊叫来随军的巫医。蔺羊正在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见赵相如突然开门,吓得立刻跳了起来,接了命令后立马冲了出去,边跑还边胡乱想着:太后果然厉害,这么会儿子功夫竟然把庞将军搞得要叫巫医了。

    赵相如回到屋内,庞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问了一些战斗中的事,赵相如与他说了说。

    “你刚刚可曾看到秦军的主将白起?”

    赵相如一边清洗着方巾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只远远看了一眼,似乎身着白色战袍,站在中军之间,样子倒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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