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 第114章 她要得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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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她要得到他了
    陈易骤然提剑斩去。
    穷奇发出一声惊愕的嘶吼。
    双翼掠起罡风,凶兽庞大无比的身躯连退数步,双目猩红得可怖。
    “孽障!”
    穷奇怒吼声而出,音如波浪推来,震得陈易连退数步,地上泛起烟尘。
    周依棠拧过头,斩下一剑。
    无形剑气弥漫眼前,骤然如雨水而去,搅出猎猎作响之声,
    这形似冲霄一剑出手,逼得穷奇倒掠数十丈,如此畏惧,越发衬出寅剑山剑甲的剑仙气象。
    “没事?”
    周依棠问道。
    “没事。”
    陈易吐了口气。
    如果不是他心志坚定,如果不是他不忘初心,差一点,就被这凶兽蛊惑去了。
    穷奇紧盯二人,四足不住在地上游弋。
    “吼!”
    它发出吼声。
    空间顷刻摇晃,头上粗大如人的钟乳石接连坠砸下来,砸出大坑声如闷雷。
    二人极速后掠。
    待烟尘散去之后,穷奇已然不见踪影。
    陈易小心警惕四方,而周依棠却似有所感,朝着左侧刺去一剑。
    剑气凌厉直杀而去,嘶鸣破空如青蛇。
    穷奇面容狰狞,身躯收缩,张开血盆大口,火舌缭绕,威势庞大席卷而去,周遭泥石被焰火卷为齑粉。
    放眼望去,剑气如一张宣纸,迎上重重火海。
    然而,那一剑却一往无前,搅得汹涌而来的焰火尽灭,直至递到穷奇三丈之近时,才勉强消弭。
    穷奇已怒目圆睁。
    两回交手,它刹那间明白,此女来历非凡。
    即便它有七成把握将之撕得粉碎,但它同样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陈易已然提剑冲杀上前,通体玄色的后康剑,剑身仿佛与周遭融为一体。
    穷奇张开双翼,震起雄烈罡风。
    肉眼可见的气浪推来,卷得衣袍鼓荡,陈易却并未退后,而是剑出如龙,摧风斩雨。
    剑光寒芒烁过,细线横推之前,将罡风分开,惊得凶兽发出嘶吼。
    这一刹那,穷奇在思索。
    它以为此人被破去分别我执后,势在必得,却不曾想操之过急,踢到了铁板上。
    若要蛊惑人心,必要顺应人意。
    穷奇嘴唇合拢,吐露魔音,
    “你不想杀了她,但你总得要给她些教训。”
    “你不用慧剑去斩情丝,何不如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去吧,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
    陈易脚步顷刻滞涩。
    周依棠随即眸光如剑,手中剑尖,好像随时准备对准陈易。
    陈易身形摇晃,正欲转身,却猛然拧回去。
    “就你还想摆布我下尸?”
    他狰狞一笑,
    “我下尸自有我下尸的想法。”
    随之而来,是重步踏前。
    陈易朝着穷奇的面门,再斩一剑。
    破空声嘶鸣,穷奇坚硬无比的肌肤,却在碰到后康剑剑尖的那一刹那,如水般化了开来。
    凶兽痛苦地怒吼起来,庞大的身躯旋转,气浪将陈易震了开去。
    周依棠破风一剑斩去。
    剑气顷刻而至,穷奇猛然跃起,却还是慢了半步,锋芒毕露的一剑将其尾巴斩断!
    血液喷涌落地,冒起阵阵白气,将地面烧灼。
    穷奇卷动其双翼,在吼叫声中掠走开来,它骤然后退数十丈,猩红的瞳孔凶煞万端。
    它竟被两人压得如此狼狈不堪。
    滔天怒意涌起,震怒之下,穷奇嘶鸣吐气,庞大身躯冒起猩红煞气,那是凶兽精血所化,触碰在地上时,可听见滋滋的响声。
    周依棠旋即诵金光护体咒,而陈易的赤金舍利子冒起佛光。
    煞气与两者金光相遇之时,如水火相触,不断炸鸣出响声。
    穷奇怒吼着,煞气于身前凝聚成团,轰了出去。
    气浪卷起排开,厚重墓棺大门都为之震荡。
    周依棠和陈易不住往后退开,避其锋芒。
    穷奇身形一闪,双翼卷动,上古凶兽骤然从原来的位置消失,而后袭杀到陈易面前。
    寒光炸裂,锋利的爪似金刀,要将陈易就此撕裂。
    陈易抬剑一挡,两者交加,剧烈震荡响起,他的身形滑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周依棠瞳孔微缩,一剑随之而去。
    剑气纵横,地面裂开数条裂隙,直直杀向穷奇。
    穷奇一声啸鸣,在剑气袭来之时,它那血盆大口却猛地闭上,而后,再度吐起魔音。
    要的,就是袭杀其同伴,让这女道心湖漏防之时。
    既然这武夫难以蛊惑,那就剑走偏锋,蛊惑这女冠。
    魔音吐起之时,
    “你不想…”
    穷奇骤然止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寅剑山剑甲。
    好深的执念!
    竟本来就是要杀他?!
    沛然剑气已至,搅得穷奇后背上爆开血雾!
    周依棠目不斜视。
    她早已有所准备。
    穷奇想要以魔音蛊惑,让她与其联手去杀陈易,从而强收剑气,造成反噬,而在这一瞬间,她心念交错,绵绵恨意跃出心湖之间。
    “吼!”穷奇痛苦地嘶吼。
    数千年来,无数踏入涂山地宫,数十个步入主墓室的人里,它并非未曾见过心志坚定之辈,可从未见过坚定得如此诡异。
    陈易已从地上站起,那一撞下,他嘴角渗血,全身骨头都在颤鸣。
    纵使如此,他仍骤然冲去,几步踏上穷奇身躯,给其中一颗猩红的眼睛,狠狠来上一剑。
    兽血炸开,连空气都要腐蚀,赤金舍利子佛光大盛,将之尽数驱散。
    穷奇发出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身躯颤抖,已经是胡冲乱撞,山般的躯体坠在地上,惊起尘浪。
    它正欲强行爬起之时,又迎上了一道剑气。
    早已脆弱的一只羽翼被斩断开来,血雾炸裂。
    穷奇的声带颤抖,似在求饶,被甩下去的陈易却又再度冲杀上前,摧风斩雨落下,将其另一只眼睛也斩得粉碎。
    穷奇身躯抽搐,脑海里一片空白,血液逆流,怒火滔天,如今已至死地,何不自碎妖丹,破灭他们的心神?!
    就在它神念挣扎,要驱动妖丹之际…却骤然地迎来压胜之感。
    冥冥之中,似乎有位半步登仙的人物,对此早有布置。
    万念俱灭之时,一剑自面门而来。
    哀鸣挤在喉头,还未吐出,整个脑袋,就被分了开来。
    兽血溅出,却因穷奇失去了生命,而不再有腐蚀之能。
    陈易吐了浊气,身上衣衫破碎,身躯骨头一阵颤鸣,似是濒临崩塌,上古凶兽的巨力,可怖至极。
    一颗猩红色的妖丹缓缓自穷奇身上浮现。
    陈易看着面前的妖丹,就要伸手。
    然而,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手指停在半空之中。
    他猛然拧头,
    看见了周依棠那如常的面容。
    后者薄唇微动,只有一字:
    “碎。”
    一条缝隙裂出,妖丹顷刻崩碎而开,陈易耳畔爆炸似的轰鸣,随后是长久的空白。
    独臂女子吐出一口郁结之气。
    她从未有如此…
    畅快!
    那两世等待的一刻,即将到来…
    她终于要得到他了。
    我执。
    人生而便有太多太多的我执,人总是执着于本我的存在,却不明白,一切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执着于我,便不得超脱,故此释教僧人,总需破除我执。
    妖丹骤然碎裂之时,万千个念头,万千种心绪,万千种变化便在陈易的脑海里凌乱,烦恼之风从西来,又往东去。
    最后,把陈易推入到魂魄的深处,而这时,声音骤然空鸣了。
    就像断了魂一般被殛在深渊里头,安静极了。
    陈易想喊出声音,却没有回应,声音落在了空处。
    虚无,虚无的虚无。
    刹那间好似痛彻心扉,陈易脑海里,回荡起周依棠粉碎妖丹的一幕。
    恨吗?
    可是恨意,恨意只是一种情欲。
    她那粉碎妖丹的决然姿容,与曾折断她的剑时的自己,多么相像?
    都一先一道裂痕,而后,爆开清脆的响声,随后,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好像…巨大的云划过天空,
    云在过去,天还留存着。
    莫名的禅意席卷心头,陈易感到一阵死般的宁静。
    宁静降临心头的一霎那,好像一切都到了时候,日子满足了,如僧人涅槃时会洞见这一生执念,那我执被一层层地剥了开来。
    先是殷惟郢、闵鸣、林琬悺,而后是闵宁、安后,再之后,是殷听雪……
    一幕幕掠过目前,可那一闪而逝,不是最深处。
    景象在变化。
    像是走马观地看过那一幕幕,陈易早已意识模糊,仅剩最后一个女子在他眼里出现,那是他曾一遍遍想起的女子。
    大雨倾盆而下,风吹雨打,芍药摇曳个不停,黏稠的黑暗挤压着整座苍梧峰。
    然后,是一声脆响。
    熟悉的脆响,就像她碎开妖丹一样,她的剑在自己的两指间断了开来。
    什么都好像在这一声的脆响中毁灭了,陈易看见她跪在地上哭泣,那被称为剑甲的女子从未有这样脆弱过,他撑着伞,就冷冷地看着她。
    陈易看着这一幕。
    那时,自己觉得时间很长很长,足以磨灭对一个人的伤害。
    可是,自己好像错了,她直到下一辈子都记得。
    折断剑后,她与自己不是没有过缓和的时候,甚至也不是没有过山盟海誓,可即便是关于那首葛生的山盟海誓……
    她也要等到下一辈子,等到百岁之后。
    那时,陈易无语凝噎,曾怀疑,独臂女子连一丝眷恋都没有。
    本该就是这样,他给她带来那样深的伤害,将她付诸一生的活人剑断成两截。
    然而,清晨之时,却忽然听到歌声。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那不是葛生吗?
    这个恨自己恨得入骨的女子偷偷站在山巅,阖上眼睛别过脸,竟学着古唐人,迎着层林尽然,独自哼起了葛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陈易…我们都要各自度过春秋,直到下一辈子,直到百岁之后。
    就好像,飞鸿踏过了雪泥,落下一个小小的脚印,这是自己关于她最美好的回忆,看着这样她,陡然间,陈易心灵如遭重击,突然觉得以前做错了。
    在这之后,那场倾盆大雨,那个在雨中哭泣的独臂女子,就成了他最深处的我执。
    那一幕不断回荡,他很后悔,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没有抱住她。
    他跟她就好像只差那一个拥抱,虽然自他折断她的剑起,一切就都毁了,可纵使如此,还是很想抱她。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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