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地狱进发 - 310 奥本海默

    无论秘境内外，突如其来的火线任命令每个人都陷入了不可遏制的震颤。
    充盈的泪光中，人们仿佛看到了历史中那些不屈奋战的影子。
    即便是境外通过ai同声传译观看的观众，也被这莫名的决然所击中，又或是被刺伤。
    x的确做到了，做到了蒋卫疆梦寐以求的那件事。
    他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什么才叫尖兵。
    高高在上的强度，多智近妖的头脑，俊丽的外表，漂亮的谈吐。
    他们有么？
    最初奔赴秘境的那149位初代尖兵，他们有么？
    他们一无所有。
    除了目标外，他们一无所有。
    可即便他们对一切全然不知，却仍旧义无反顾地踏入了秘境。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成为了一段历史，一组遥远的符号，尖兵这个词汇也早已被时代塑造成了别的形状，被套上了太多的外衣。
    但谁能想到，就在今天，就在此刻，就在一艘豪华游轮上，一场浮夸的综艺节目中。
    一群与先辈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穿越了时间的长河与身份的代差，如21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挺身而出，与他们的上一辈，甚至遥远的上上上上一辈做出了相同的抉择。
    目标坚决，向死而生，此即尖兵。
    面对此景，即便是一向强调理智而厌恶情感的沈剑也难免动容。
    “是这样的……”他略有哽咽地叹道，“最初，就是这样的。”
    简飞也随之低头轻轻道：“这些孩子们让我很惭愧。”
    “不必惭愧，如果年轻的你在这個环境中，相信你也会是其中之一。”
    “不好说，我还挺惜命的……”简飞苦笑道，“既然能游轮旅游……或者说，根据我对游轮npc的设定，这些年轻人家境多半不错，性格则是ai根据大数据模拟的，可既然能涌现出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也就证明了人群中确实有这样一批人。”
    “呜哇哇！！”听到这个，旁边的喻望君瞬间哭崩。
    他们可都是真的人啊，简飞老师……不该让这些名字被记住吗？
    这种时候了还在帮机关遮掩真相，简飞老师你简直不是个人！
    可即便简飞已然在消解这一幕的真实性，观众的泪水与动容却也一点不减，场外更是有无数人将本来属于别人的票转到了x身上，其中甚至包括了大量黄亦涵的粉丝群体。
    毕竟x的行为早已超越了综艺竞争的维度，以一种更彻底的方式击中了所有人。
    只不过，所有人中并不包括安东。
    导播室中，安东成为了唯一被破防的那个。
    “太胡闹了。”他飞速按着手机道，“虽然有紧急任命的规定，但他根本就没这个资格！现在那些名字又被广播出来了，他们的亲人朋友都会注意到这一点，保密工作组要崩溃了……”
    白昼见他这幅样子可就开心了：“都这样了还想着保密？聪明的局长已经在写辞呈了。”
    说完她又在屏幕中探了探头，看向在安东后面坐着抹泪的杨姿道：“李清明这么正的？”
    “这……我也很少看到他这一面……”杨姿擤了把鼻涕道，“不过那149位第一批尖兵的资料，他确实看了一遍又一遍，从小就在用各种手段收集其中每个人的细节，而且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生平全部都背下来了……我本来还要夸他尊敬烈士，学习先辈精神，结果他说只是要为一号秘境做准备。”
    “呵，听他说呢。”白昼摆手笑道，“真是为一号秘境做准备的话，只需要记住困在其中的十七尖兵就好了，但他却记住了所有人。”
    “也对啊。”杨姿惊道，“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懂他？”
    “哈！”
    “严肃点。”安东却是沉着脸道，“这是指挥现场，不是家长会，给我说点值得参考的真东西出来，不然就闭嘴。”
    杨姿闻言赶忙捂嘴，看来李清明这套真的让安全局长气得不轻。
    白昼却愈发合不拢嘴，不过工作到底是工作，还是克制住了嘲笑安东的语言，正儿八经分析道：
    “虽然安全局这边保密工作受到了巨大挑战，但从节目效果来看，至今这次直播的影响都是正面的，刚刚那一幕更是大大树立了机关尖兵的形象，也无形间强化了人们与秘境对抗的决心。
    “这对我们都是好事，却也让我更加疑惑笑匠的目的。
    “他们就这么计划的？还是李清明用个人实力打破了故事的走向？
    “我个人更倾向于前者，笑匠如此大费周章，总不会是特意帮我们做一次正面宣传吧？
    “更要警惕的是，游轮中大概率存在笑匠以及笑匠的同党，且不只一个，他们就隐藏在旅客和船员中，完全可以暗中搞事。
    “所以我对后面故事的走向并不乐观，现在越美好，被摧毁的时候也就越惨烈。
    “综上，我建议在这个相对美好的时刻立即停止直播，进入战备状态，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安东闻言顿了顿，似是在听耳机中的指示。
    片刻后。
    “继续。”他说。
    ……
    主舞台画面中，在x的冠军特效后，计票停止，整体榜单也随之揭晓。
    【1：x，823575（+448674）
    【2：林焕， 528473（+235052）
    【3：黄亦涵，487382（-22076）
    【4：唐檎： 474829（+136965）
    【5：露西， 224731（+9038）
    【6：卡卡： 202712（+2618）
    【7：蒋卫疆：183562（-111169）
    【8：刘默： 169320（+21459）
    【9：沈冰冰：50015（-64967）】
    经此一役，格局毫无疑问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后面括号里的票数增减，也明明白白记录了从9道光束分屏开始，直到眼下揭榜之间的人气变化。
    与沉着应战的x、林焕和唐檎相比，蒋卫疆已再次跌落谷底，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深。
    而此刻的船头，便是蒋卫疆自己，看着这一幕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短暂的沉默中，刘默忽然一个抬头。
    “上方，主宰的馈赠。”
    循声望去，果然，一个不大的黑盒正顺着光束缓缓降落，正正落在了李清明手中。
    李清明微微迟疑过后，到底还是发出了开盒的意念。
    通常而言，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了什么。
    但现在情况变了，为了统帅更大的军团，他已经选择将身份公开，既然已经扮演起最前沿的领袖，那就不该再暗中行事。
    伴着他的意念，黑色的外壳很快化为能量碎片，一沓写满了不明符号的纸张出现在他手中，只有封面开头那几行字他才能看懂——
    【《宝具图纸：王虫腺体》
    【类别：秘能放大器
    【品质：★★★★
    【材料：王虫的全尸，能量块1000克
    【工匠留言：
    【我在试着将王虫的信息素释放器与我的理智连通……
    【不过这需要足够了解昆虫……要用他们的肢体构造通路，熟悉虫体的能量运转……
    【只要训练足够后，就能让通路深入王虫，操控这群天煞的昆虫……
    【从而保护我的……不，我们的……】
    李清明阅读这些信息的同时，唐檎也是疯狂瞪眼撇来，生怕漏过了什么，其他人虽没唐檎这么直白，但也都或多或少探过来了脑袋。
    李清明倒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这便大方地将图纸扔给唐檎，顺便将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向所有人复述了一遍，主打一个光明正大。
    最后，当图纸流转到蒋卫疆手里的时候，船里船外的所有人也都听完了x的描述。
    而在李清明说完的同时，唐檎便已抬手：“现在主线很明确了，得到一只王虫，制造出这个宝具，游戏结束。”
    蒋卫疆这边，在确定图纸上仅有的说明与x所说的内容吻合后，也便咽了口吐沫抬头道：“可这个宝具恐怕需要4阶甚至5阶工匠出手。”
    “似乎是的。”唐檎说着四望道，“除x外还有哪位是工匠么？不仅是这里，我是在问全船的人。”
    鸦雀无声的几秒过后，唐檎两手一摊：“那就是没的选了，给x吧。”
    这次蒋卫疆倒也没再矫情，这便将图纸交回x手中，同时喃喃道：“如果能做出来的话，这应该算是个自带精神类秘能的秘能放大器，我的灵感更加充沛，也更擅长这类秘能，交到我手里应该是最好的。”
    “在此之前，首先要明确立场。”李清明接过图纸四望道，“我已经亮明了10级机关身份，现在要求获取秘境最高指挥权，所有尖兵、旅客和船员现在开始都要以我的命令为准，反对的人会被我扔进海里。好了，谁反对麻烦举下手。”
    “…………”
    话都这么说了，全船自然而然都陷入了沉默，露西更是狠狠地将双手贴在腿上，生怕不小心挠个痒被拿去喂鱼。
    “我……”蒋卫疆却仍是硬着头皮道，“有个小问题。”
    “没有纸质证件。”李清明摆手道，“特工序列没有任何纸质证件，有也不会随身携带。”
    “是别的问题。”蒋卫疆小心翼翼问道，“既然你有法定的最高指挥权身份，为什么不早亮明？”
    “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我对权力没那么执着。”李清明随意比划着说道，“权力的背后更多的是责任，要处理一堆麻烦的事，管每个人的矛盾、生死和吃喝拉撒，而我只关注秘境，如果不是伱这么无能，我也不至于亮明身份。”
    “……”
    “还有问题么？”
    “没了。”蒋卫疆沉了口气，行礼道，“尖兵蒋卫疆，代表黄亦涵、沈冰冰，宣誓听从队长x指挥。”
    李清明莞尔一笑：“黄亦涵还算个人，沈冰冰就算了，换个狠点的人早把她扔进海里了。”
    “我再做做思想工作，至少还有强度和宝具，总能发挥作用的。”
    “哦对了还有宝具。”李清明忙嘱咐道，“让她上缴宝具交给我的人用，现在就去。”
    “不再给她一次……”
    “不。”
    “是。”蒋卫疆这便苦着脸回头朝船舱走去。
    “等等。”李清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有灵感回复手段么？等等我制作宝具需要大量的灵感。”
    问这话倒也不是他非要薅蒋卫疆，主要是自己确实面临灵感匮乏的窘境。
    此前在林焕的危机中，他不得不使用了诅咒喷嘴，并服下妄想药盒中的药片回满了灵感，现在虽然还算充盈，但攒几个宝具也就见底了，何况还要挑战【王虫腺体】这类狠活。
    而且图纸上工匠也说得很清楚了，要先训练用虫体构造宝具，足够熟悉了才好挑战王虫腺体，这里面更是少不了灵感的消耗。
    所以不要说什么蒋卫疆，换兵仙秦清风来李清明此时也必有一薅。
    此时蒋卫疆看着x的神色也不禁一抖，慌忙答道：“有催眠类秘能，可以帮你用最短的睡眠补充灵感。”
    “有多短？”
    “持续催眠的话，大约两小时吧，相当于为你补充了八小时的睡眠。”
    “不行，太久了，可以只睡20分钟么？”
    “那样是没效果的……”
    “药呢？藏品呢？”李清明又问道。
    “没有。”蒋卫疆只摇了摇头。
    “向导出门不带个灵感补充剂？”
    “我在度假。”
    “算了，去收缴宝具吧。”李清明无奈地摆了摆手，想骂句废物之类的终究还是忍住了。
    蒋卫疆也便回身走去。
    与此同时，屏幕中的全部票数都瞬间归零，空中的光束一闪，冠军时刻就此结束，唯一的光束再次打到了蒋卫疆身上，他胸前的数字则从0开始，重新增长。
    “又一轮么……”蒋卫疆看了看身上的数字，又看了看旁边舱壁上屏幕中有些颓丧的自己，最终只舒然一叹，“抱歉让大家失望了，我确实有很多没做好的地方，后面会听从队长x的指挥，帮助大家一起离开这个秘境，也请大家忘记此前的我，现在的蒋卫疆，从零开始！”
    说至此，他竟然自己都有些感动，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而船头这边，眼见光束随着蒋卫疆移走，新一轮的主角时间开始轮回，李清明也顺势摸出了怀表。
    21：00：00。
    还真是准时准点。
    这么看的话，第一轮主角时间大概是从秘境爆发后不久，也就是20点20分开始的，9个尖兵，每人3分钟的出场时间后，于20：47分开始了9人同屏的高潮阶段，第一波虫群也在此时来袭，最终于此刻收场，开始了新的轮回。
    现在看来，每一轮人气比拼的胜者都将获得主宰的馈赠，这个馈赠很可能是量身定制的，不然总不会这么巧，一个图纸就落在了工匠手上，反过来说，如果船上没有工匠，这个秘境难道就无解了么？
    可以猜测，如果赢的是别人，开箱后很可能是另外一个宝藏，一个同样与破局紧密相关的宝藏。
    另一方面，败者看样子并不会遭受什么惩罚，这也就说明秘境的主题绝非竞争，虽然看上去有人气竞争，但本质依然是合作。
    包括这个名为【王虫腺体】的图纸，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来。
    思索间，唐檎看着一堆虫子的残肢道：“看来下一波冲击，要以得到王虫的全尸为战斗目标了，难度又加大了。”
    “在此之前。”李清明回望众人道，“谁有灵感恢复手段？”
    几人连忙摇头，生怕被他盯上，纷纷进行解释。
    露西：“队长你是懂我的，我是囚徒！！灵感为0！！”
    卡卡：“队长你是懂我的，我是偶像，在秘境里是纯混子。”
    林焕：“队长你是懂我的，我一个实习生我有个啥啊！”
    刘默：“没有。”
    唐檎：“……”
    眼见唐檎一副局促的表情，李清明当场逼上前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嗯？”
    “真拿你没办法……”唐檎不怎么开心地摸向左袖，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小号的沙漏扔给了李清明，“能量提纯器，可以将能量块化为补充灵感的甘露，1克对应1点灵感，一次秘境最多转化300克。”
    “好东西。”李清明美美接过纳入囊中，顺势打量起唐檎的黑裙，“货不少啊，还有么？”
    “没了。”
    “我看你裙子还是有点鼓。”
    “你够了。”唐檎遮身皱眉道，“御主操控侍从需要大量的灵感，你相当于夺走了我的续航，不能将所有东西都押在这个腺体上，我们同样要做拼死硬战的准备。”
    李清明这才发现，她身旁的黑白骑士不知何时已然遁去，大概是回到了那个笛子里吧。
    说到续航，灵感之外，激烈的战斗对尖兵的体能同样消耗不小，如果按照之前的时间来算，下一波虫群将很可能在半小时内来袭，而那时的尖兵们还远未恢复状态，那将是一场更惨烈的战斗。
    思索之间，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x的军团已踏上甲板，一个个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船头。
    没人怀疑，只要x一声令下，他们甚至可以跳海。
    只是……
    “就算他们有宝具，能对付一只蚊子也是九死一生了。”唐檎微微皱眉道，“你真的指望他们作战么？”
    “不是指望，是必须。”李清明点头道，“他们的作用也并不仅仅是战斗。”
    “……”唐檎微微一滞，而后缓缓瞪大了眼睛，“你要用他们分散虫群的火力，拖延对方的进攻，制造袭击王虫的机会……我以为我是个很过分的人了……你这个恶魔……”
    “我可什么都没说。”李清明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对讲机，“呼叫船长麦涛。”
    “我在。”船长沉厚的声音很快传来。
    “旅客管理工作现在由你负责，按照应急预案进行处理，确保旅客们都在舱房内，并且各处都有船员值岗，有情况随时汇报。”
    “收到。”
    “另外，配合唐檎展开工作，唐檎现在是我的分队指挥，她代表我。”
    “收到。”
    李清明这便放下对讲机，与自己的队伍远远挥手致意，同时低声与唐檎道：“接下来，我在这里制造宝具，顺便指导我的人该如何战斗。而你，带上其他的尖兵，悄悄去做另一件事，躲开主角时间，不要被发现。”
    “暗杀蒋卫疆？”唐檎眯眼道，“要加钱的。”
    “比这个严重。”李清明轻声问道，“知道奥本海默么？”
    “造核弹的那个？”
    “对。”李清明笑着点了点唐檎的肩膀，“虽然只有20多分钟了，但是你，唐檎，你要成为我的奥本海默。”
    “？？？”唐檎一脸费解，“我？攒核弹？我又不是工匠，再说质能方程呢？就算有质能方程，那铀呢？”
    “方程我们早已掌握，并且才刚刚实验过，至于铀……”李清明平和地抬起手，慈爱地看向血红的大海，“宝贝儿，这不全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