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也能成为家人 - 第1章

    横滨，深夜。
    高大的自动贩卖机亮着光，玻璃挡板的内部整齐排列着一盒盒饮料，不同的外包装代表不同的口味，下方标注价格以及机身外亮着光，显示可以按下选择的按键。
    “人间界的饮料最便宜也要250円。”稚嫩的女童声音在自动贩卖机的下方响起，可昏暗的小路四周都不见人的身影。
    唯有贴近自动贩卖机的下方有一只看着和玩偶差不多的小动物，生着反卷的猫耳朵，螺纹一样的紫色小角，尾巴一甩一甩和动画中的恶魔尾巴差不多。
    毛茸茸的小动物，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站起，前爪的肉垫压着自动贩卖机，昂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上方藏在玻璃挡板后的盒装饮料。
    “没有钱……”
    奥莉扭头看向地面的几个魔猫币，失落地尾巴都要蔫下来。
    她没有人间界的货币。
    奥莉是一只魔界的猫猫，因为研究时空魔法，意外从魔界跑到人间界，陷入没有钱，猫猫也会寸步难行的窘境。
    她有魔猫币也有魔支付，但人间界不是魔界，无法使用移动的魔镜进行魔支付，更不接受魔猫币。
    奥莉揣着大笔的魔猫币，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人类的自动贩卖机把包装可爱的盒装饮料关在玻璃挡板后面。
    这是虐待！
    对盒装饮料的虐待！也是对魔界猫猫的虐待！
    “要是现在有一个人类经过，愿意给奥莉500円，奥莉愿意实现他三个愿望！”就像人类梦想从海中打捞出封印恶魔的瓶子一样。
    奥莉愿意像故事中的恶魔一样，为给她买饮料的人类实现三个愿望。
    严谨的魔界猫猫补充道：“成为人类之王也可以！”
    可惜的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奥莉没有遇见一个人类。
    一个都没有！
    猫猫失落。
    难道上天连实现六岁猫猫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吗？
    好残忍。
    好冷酷。
    奥莉失望至极，趴在自动贩卖机下团起毛茸茸的小身体。
    “哒、哒、哒……”
    皮鞋后跟落地的脚步声，慢慢靠向奥莉所在的自动贩卖机。
    她转动一下卷卷的耳朵，惊喜地跳起来：“有人类出现了！”
    奥莉期盼许久的“渔夫”终于要出现了！
    她要成为实现“渔夫”愿望的好恶魔，好讨要一个圆圆的五百円硬币。
    “渔夫！”小小的魔界猫咪，飞窜出去跑到来人的前方端正蹲坐，摆出一副自信十足的小模样道：“伟大的奥莉决定实现你三个愿望，只要你愿意给奥莉一个圆圆的硬币！”
    “嗯？”
    意识模糊半醉的中原中也轻哼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稚气的女童声音听着比爱丽丝还要小。
    他下意识地低头却没有在合适的高度看见小女孩的身影，视线再往下看去——
    一只浅粉色的奇怪布偶不知道被谁放在道路中间。
    长得像猫又不像猫。
    但还挺可爱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弯腰准备捡起玩偶送去警署，等丢失可爱玩偶的失主自行去取。
    一条灵活的恶魔尾巴先一步放在他的手心。
    “？”
    中原中也迟钝地眨一下眼，半醉半醒的大脑运转艰难。
    “握手！”奥莉昂起小猫脑袋，开心地用恶魔尾巴拍拍他的手心。
    她知道人类喜欢握手。
    “奥莉和你握手了！”她开开心心道：“只要你给奥莉一个五百円的硬币，奥莉就会实现你三个愿望！”
    怎么样？
    她很大方吧？
    魔界如今已经很少有奥莉这么大方的恶魔了！
    寻常的恶魔和人类交易只会实现一个愿望，但奥莉与他们不同，她自觉可以迁就人类的美好幻想，帮他们实现三个愿望。
    “嗯？”中原中也疑惑地看向奥莉。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掌捏一下猫猫的恶魔尾巴，困惑道：“玩偶说话了？”
    如果是清醒的中原中也，他定然不会对奇奇怪怪的奥莉放松警惕。
    但此刻的黑手党干部是刚和下属喝过酒，醉过一回再清醒，准备自行回家的醉酒人士。
    他的意识还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对于长相和玩偶差不多的奇怪魔界猫猫生不出太多的警惕。
    “奥莉不是玩偶，”她认真地纠正道：“奥莉是伟大的恶魔！”
    虽然奥莉只有六岁，在魔均三百岁的年纪，六岁还是很小很小的猫猫，但奥莉自觉已经不是小猫猫了。
    她是可以自己闯荡人间界的成熟恶魔！
    “伟大的奥莉决定原谅你的无礼，”她昂头看向格外高大的赭发人类男性，催促道：“快许愿吧！不管是什么愿望，奥莉都可以帮你实现！”
    严谨的魔界猫猫再次补充道：“成为人类之王也可以。”
    中原中也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看看一只手可以抓住的魔界猫猫，再看看收拢掌心握住的恶魔尾巴。
    灵活得不似假尾巴。
    黑桃样的尾端一下一下轻拍他的手心。
    存在感相当明显。
    他迟钝如浆糊的大脑经过一圈艰难地运转，逐渐开始理解眼前的情况。
    一只奇怪的猫拦在路边，问他要五百円说是可以替他实现愿望。
    好荒谬啊……
    他是不是醉得出现幻觉和幻听了？
    “你没有愿望吗？”他亲眼看见奇怪的玩偶露出类似失望的神情，轻快拍拍他手心的尾巴一抽收回，失落地盘在粗粗短短的小猫腿旁。
    稚气的女童声音从张合的猫猫嘴传出。
    若是没有看见这一幕，中原中也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在说话。
    她可能穿着爱丽丝那样的小裙子，笑起来甜甜可爱又朝气十足，是一个不管谁看见都觉得很讨喜的小丫头。
    而不是一只他单手可以拎起来，生着反卷的猫耳朵和奇怪的螺纹小角、恶魔尾巴的“玩偶”。
    仔细看一看，她耳朵下方的小角和当年羊的标志很相似。
    一样都是卷成圈圈螺纹的羊角。
    “你真的没有愿望吗？”
    奥莉可怜巴巴地看向他，道：“只要一枚圆圆的硬币，奥莉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很划算的。”
    中原中也困惑又沉默地盯着她看，半晌道：“你想要钱？”
    奥莉连连点头。
    她回头看向亮着幽幽白光的自动贩卖机，诚实道：“奥莉想喝人间界的饮料，但是奥莉没有钱。”
    主要是没有人间界使用的货币。
    伟大的魔界猫猫一朝进入人间界，变成一只穷困潦倒的小猫猫。
    只能靠实现人类的愿望获得金钱。
    “唔……”
    中原中也顺着她扭头的方向看去一眼。
    他站起身，问道：“你要喝什么？”
    “喵？”奥莉疑惑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好心的人类。
    他要请奥莉喝饮料。
    奥莉迈开小爪子，跑跑跳跳追上中原中也的脚步，昂起猫猫头道：“奥莉想喝樱花味的白茶！”
    中原中也的眉头动一动，低头问道：“你喜欢樱花味？”
    小小一团蹲在他脚边的魔界猫猫摇摇头，道：“魔界没有樱花，奥莉不知道什么是樱花味。”
    魔界生长的植物和人间界不同。
    自动贩卖机里的盒装饮料都是奥莉见都没有见过的口味。
    但奥莉知道人间界有好看的樱花。
    她想试试好看樱花制作的饮料。
    “这个季节的樱花快开完了，”中原中也投入一枚五百円的硬币，选中奥莉想要的樱花味白茶，再按一下柠檬茶的键，道：“想看樱花，只能去北海道找。”
    没有矿泉水，喝一点柠檬茶也好。
    勉强可以充作解酒的饮料。
    “你要带奥莉去看樱花吗？”没有见识过樱花的魔界小猫开心地翘起尾巴。
    中原中也轻哼一声，弯腰取出掉落的饮料道：“别得寸进尺。”
    盒装的樱花味白茶放在奥莉面前。
    她好奇地上前嗅一嗅，隔着纸盒子的包装嗅不到里面的味道。
    但这个人类实现奥莉的愿望了。
    她昂头再次看向中原中也。
    对一只身高不到三十公分的魔界小猫来说，中原中也已经是她见过最高大的人类。
    她努力昂起头，视线可以触及到的地方也不过是他的下半身。
    看不清中原中也长什么样。
    可奥莉很开心。
    这个人类实现了奥莉的愿望。
    她也想实现他的愿望。
    “你有什么心愿吗？”奥莉的两只前爪踩住盒装饮料，恶魔尾巴高高翘起，认真道：“什么愿望都好！奥莉都会帮你实现的！”
    小小一团如棉花糖一样的恶魔小猫，即便踩着盒装饮料拉长身体，看着也不到半米。
    她努力昂起猫猫头，反卷的小猫耳朵朝向中原中也，认真聆听他的声音。
    天蓝色的猫眼睛如剔透的玻璃球。
    她认真地看向中原中也，看得原本不在意什么愿望不愿望的青年停下手头的动作。
    恶魔替人类实现愿望什么的。
    中原中也并不相信。
    且不说恶魔是否真的存在，单说恶魔会好心替人类实现愿望就是很荒谬的事。
    童话故事都不这样编。
    可就在这一刻，或许是鬼使神差、或许是他真的喝醉了。
    中原中也看向无比认真的奥莉，问道：“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浅粉色的恶魔小猫连连点头。
    他沉吟片刻，蹲下看向奥莉。
    钴蓝色的眼眸罕见地掠过一丝迟疑。
    “咳……你可以让我长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