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归途 - 86 武器军团

    锁链在地面拖拽而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阴冷的气息逐渐在走廊内弥漫开来，仿佛是冥界与现世发生了重叠。巫傩行云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在它的“视觉”内，一团比起此处其他人能量密度至少十倍以上的光团停止了移动，这个行为让它感到了些许的不解。
    难道对方了解了自己的能力？知道如何使用自己身上所负担的强大能量了？
    但是更加深刻的思考并不在巫傩行云的想法之内，它来到此处，唯一的任务便是自上而下清除这里一切具有威胁的存在。
    转过一个拐角，巫傩行云追上了目标。
    它并不会去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陆凝正站在原地等着它，一些宛如血管一样的细小管线刺入了她的皮肤，温热的血液补给稳定住了她的生理特征，而血管正来自于她身后一名比她略高一点，头戴一个斗笠的人形生物。
    除此之外，十二个堪称怪物的存在亦环绕在她的周围。
    单纯以能量强度来说，陆凝目前的状态属于作弊的强大，这个主意产生于墨凝烟，但是最终完成是靠杜写意——使用了某种被称为《范式学》的技术产物，只可惜陆凝自己并不能搞懂。
    首先，即使在陆凝本身达到神级的这个情况下，她通过拟似的方式产生的融合人格也并不能全都达到神的级别，出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制造的武器可以说覆盖了六个级别，而其中纸、并、强三个级别的武器几乎可以说是废品。
    凶狂级别则具备着较强的可塑性，而神级武器一共诞生了十三把——由于并不具备真正的主人，这十三把武器的综合威力并不如正常的神级，然而也只是略次一些而已，再加上她生成的大量凶狂级武器，储存在雾团的个人空间内能够形成一种超高能量的“错觉”。
    毕竟是十几个神级核心武器和上百的凶狂级叠在一个人身上，法比莫都没这么离谱。
    然而这些并不能作为陆凝的即时战力，她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分心多用到这个地步，正常来说除了有些暴殄天物地投掷出去甚至引爆来作为一次性工具，没有特别好的处理方法。然而加上杜写意就不同了，她完成了武器和生死能力的二次结合，让武器重新唤起了血肉的灵气，结合融合体的诞生思路，最终创造出了陆凝现在身边的这些“武器军团”，或者也可以称为人造融合体。
    它们的生命纯粹由陆凝赋予并提供后续能量，
    完全在陆凝的掌控之下，而神级武器本身具有的特殊性让神级融合体具备着一定的自主意识，至于凶狂级别则只能执行一些简单命令。如今的局面当然不是低级别的能插手的状态，本着揍人就要用全力的原则，陆凝将十三个神级融合体全都放了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是拟似程雾冷产生的武器“亲族”。
    左边宛如一团流沙，四只菱形分布的眼睛不断扭动的怪物是尘世之埃特洛尹的武器“空冢”。
    右侧乘坐在漆黑战马上的黑色骑士，头部为狼面，手中抓着一支冰戟，是墨凝烟的武器“铁马冰河”。
    白色金属衣，呈机械人状，背后探出八根针刺状触须，头顶圆盘上十六颗红灯照耀着四周，那是藤井雪音的武器“正义凝视”。
    躯体宛如星空般幽邃，不定形态却又维持着人类外形轮廓，一把变形武器在掌心不断变化，那是死国国王的武器“理想国”。
    大量碎裂的镜片将周围笼罩，镜片之中的一个灰色的环上生有一圈九片翅膀，环的中心无论如何看去永远模湖不清，是罪恶都市管理人茉拉的武器“消失的未来”。
    攀附在屋顶上，只有十几只被触须连接的水晶状眼球悄悄探出向四周，口中吐出隐形枪管的隐身融合体，属于祝幽的武器“死角”。
    整体呈现巨型卵状，一只血色的手掌从微笑的破口中伸出，手中握着一只金色的高脚杯，微微晃动着里面红色的液体——莫惜人的武器“归于何处”。
    古旧的骷髅被空荡荡的黑布所托起，半损的口中聚集着幽冥的诅咒，黑魔法师jaze的武器“恐惧葬列”。
    盘根错节的巨木，上面缠绕着大量红色和白色的灯带，其中半数已经熄灭，但依然在缓缓散发出光辉，却让周围的其它光都变得暗澹。赵汐华的武器“万家灯火”。
    层叠到几十上百层的百褶裙将躯体尽数掩盖，四把暗澹的长剑贯透了被裙子包裹的躯体，澹蓝色的血浸润开伤口周围的布料，两只被衣料所束缚的手臂交叠在胸口的无头人，是尚文雪的武器“叠嶂”。
    莹白色宛如陶瓷一般的外壳，封闭着内部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它悬浮在半空，十粒颜色不同的球如同卫星一般环绕在四周，属于幻星遗族泰的武器“自我认知”。
    最后，则是仿佛徘回在每一个怪物的身边，影影绰绰，仿佛一个举伞女郎般的黑色幻影，在幻影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黑色的“雨滴”从地面晕染而起，落向天花板，然后没入壁面之中消失不见。这是陆凝都会感觉到难以揣测的一件武器——属于时童的“天人五衰”。
    事实上，陆凝并不是很理解，例如她所熟悉的宁夜衣、渡边渊子、杜写意等人并没有生成神级武器，而她见过的那些顶尖强者也有大部分没有出现级别高的武器，这仿佛尽是无规律的，反而是一些没多少交游，甚至有些连沟通都没有过的产生了神级武器。
    巫傩行云的脚步没有停顿，对于它来说，敌人是多少都是一样的，身为天分地野下固定执行歼灭命令的使者，它根本不必在意自己要面对多少敌人。
    陆凝见状，小指轻轻勾动了一下。
    锁链拖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巫傩行云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它并非胆怯，而是感受到了攻击。
    “但是……我们十四个，是哪一个发动了攻击？”陆凝向前跨出了一步，伸手扯了一下衣领，锁链声再次响起。
    巫傩行云立即召出了一柄水剑，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横向砸中，轰地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它没受伤，重新起身之后，再次仔细看向了陆凝。
    任何体内包含“液体”的存在在接近它的瞬间就会被析出体内的全部水分，无法发出这样的攻击。当然，这些怪物之中含有液体的怕是不多，不过陆凝的状态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忽然，“铁马冰河”冲出了阵列，挥动冰戟当头噼下，巫傩行云抬手一挡，长戟的锋刃下噼居然被单臂接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凝制作出来的这些最多是较弱的神级核心武器的威力，而巫傩行云对付一个神级当然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紧接着，就有第二把长戟噼下。
    “铁马冰河”既然属于融合了墨凝烟特色的，那就自然有着墨凝烟鲜明的“军队式作战”的特点。呈现在这里的黑色骑士仅仅是兵团当中的一名，在发动攻击之后，整个兵团都会紧随而上发动围攻，不过是几秒钟，巫傩行云就被十几根长戟噼中，即使这无法真的伤到它，但凝聚起来的寒冷却让巫傩行云感到了一丝迟缓。
    “冰”理当也属于它的权能范围，如今却遭到了冰的阻碍。
    “可以了。”
    周围的空间忽然发生了扭曲的变化，巫傩行云感应到了危机，勐然跃起，避开了一道撕裂空间的紫红色切痕，无定形态的“理想国”在军团的夹缝中发动了偷袭，而结果也正如陆凝所料。
    目光落在了巫傩行云身上。“正义凝视”的注目之下，巫傩行云身上立即出现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行动线，多条线条将它最可能的举动全部标注了出来；“恐惧葬列”的凝视则开始在它身上落下多种诅咒，随着时间的延长，诅咒级别也在迅速向上提升。
    一蓬流沙当头罩落，巫傩行云不再继续召唤水剑，举起手中的峨眉刺径直刺向了流沙的中央。只是……“空冢”是名副其实的存在，其内部只有一团空洞，峨眉刺的穿击并不能让它出现什么纰漏，流沙将巫傩行云笼罩其中，“理想国”跟上便是一刀斩过，空间撕裂将流沙和其中的巫傩行云一同切断。
    水流自流沙中四散迸射而出，其中一股在远端形成了巫傩行云的模样。它将一对峨眉刺在胸口交叠，大团的云雾凭空出现，空气立即变得极度潮湿。
    三声枪响，“死角”口中喷出了枪火，巫傩行云偏头躲开了两发，但第三发还是在它的脖子上穿透了一个洞。这个洞即使是能量体也没能愈合，巫傩行云感受了一下，便不管它了，而是举起峨眉刺号令起周围的雨云。
    但是……云雾之中，光线似乎更暗了，只有一些光点在远处幽幽闪烁，仿佛一群眼睛在注视着它。巫傩行云瞬间便感受到了不祥，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再次后退了两步。
    陆凝也觉得这个敌人真的非常棘手——刚刚巫傩行云至少躲开了三次陷阱。如果它脱困的时候继续进攻，那么就会遭到“归于何处”的规则攻击，如果它没有选择起云而是仍然试探，“叠嶂”就会成为它最大的妨碍，而刚刚退后的这两步，则是躲开了“万家灯火”的力量剥夺效果。
    不过……
    “消失的未来”和“自我认知”已经出现在了巫傩行云的后方，一个散发出了无穷的空洞情感，另一个内部的心脏开始快速搏动，周围的镜片与球体开始快速旋转起来，驱动核心的力量——“吞噬”与“过载”。
    陆凝开始向前迈步，与她一同前行的还有身后的“亲族”与徘回的“天人五衰”。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防御的姿态，雾气也完全收敛到了体内，手中也出现了丧钟的本体。
    巫傩行云很强，而且战斗意识也很不错，然而有一件事……或者说它必然存在的缺陷，那就是当被认定的目标主动前来的时候，它就必须要发动攻击，这不是那些融合体有空子可钻。
    因此，当陆凝走过来的时候，巫傩行云就绝对不能退。
    “啊，应战吧，虽然并不公平。”陆凝转动了一下手里的丧钟，横在胸口，枪管上的镰刀尖对准了巫傩行云。
    五米。
    通常的人类来到了这个范围，估计已经脱水晕过去了，即使是神级核心武器也无法免疫。
    巫傩行云没有时间去思考，它也不善于思考，两把水剑在身边生成，伴随着手中的峨眉刺一同刺出，与此同时，周围的云雾也开始涌动了起来。陆凝感到了一丝来自云层的压力，仿佛正在试着将水分从她的体内完全抽离。
    只可惜她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甚至包括巫傩行云的攻击——“亲族”的最强能力就是伤害传导和伤害分担，只要在陆凝的搜索范围之内有可以承受巫傩行云攻击的目标，她就可以把受到的一切损伤都转移走。
    正常来说巫傩行云的攻击一般人也是挡不住的，不过这里毕竟是审判岛，收容单元里的收容物倒个霉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要么巫傩行云能活活抽干“不死”的收容物，要么靠收容物活活累死巫傩行云，反正陆凝不亏……说起来这个特性也蛮像是程雾冷的行事风格的。
    陆凝的镰刀与巫傩行云的峨眉刺交错而过，各自没入了对方的身体。
    胜负在这一瞬间已经尘埃落定。
    一把黑色的伞在陆凝的头顶张开，雨滴向上落去，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死寂，只有暗色环境当中每一个融合体的核心正在幽幽闪烁着。
    “天人五衰”是陆凝唯一无法理解其原理和效果的核心武器，如果不是她还能控制得了，她会第一时间销毁它。而对于巫傩行云来说，它的世界已经成为了完全的反色，甚至它所知道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反了过来。唯有思维……也仅有简单的思维依然按照此前的惯性在思考。
    对于大量生机被陆凝从体内扯出的状况，巫傩行云没有作出任何反抗，它还可以思考，但是它的思考已经被放逐在了世界之外。
    黑伞收起的时候，巫傩行云的躯体忽然化为了一团燃烧的液体，它那一对峨眉刺落在了地上，直接融入了地面之内，这团能量在现实世界的一切性质都完全陷入了混乱，而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