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 第619章 暗恋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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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9章 暗恋对象
    李学武很理解杨凤山,这不算养寇自重,充其量也就是明哲保身罢了。
    要真是没有一个心思多的在这当靶子,难道让他自己站出来当靶子吗?
    总得树立他的正确形象嘛,总得找一个对立的,不然被对立的就是他了。
    这就是轧钢厂机关,办公室的人心中永远都有一个坏人。
    李怀德就是杨凤山给众人设立的那个坏人形象,因为李怀德足够身份。
    而细盘算,李怀德就真的坏吗?
    也许吧,可是……
    德行和行为有亏,别人就都没亏吗?
    还是那句话,哪特么有那么多坏人,还不都是……自己干自己嘛。
    李学武知道,如果有一天杨凤山还在厂长的位置上,有一天自己也成为了李怀德那样的角色,恐怕自己也是坏人了。
    很奇怪吗?
    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人,是站在人群中间,走在前面,身为厂长的杨凤山。
    如果有一天他不是厂长了,那他还有这份魄力来评价李学武吗?
    可能吧,这恐怕得等他不是厂长了再说了。
    李怀德如果没有这场东风,说不定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杨凤山。
    不过没关系,李学武就属于那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
    调解矛盾他不在行,但煽风点火嘛,他从小就干。
    李学武并没有带着杨凤山等人太往里面走,也没有看太多的东西。
    从山上下来,杨凤山同在训练场工作的同志们开了一个会,主要讲了生产和安全的关系。
    也讲了在武裝思想的斗争中,同时也要锻炼好身体,练好技能,保卫工厂,保卫工人。
    会议上李学武作为保卫处负责人切实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着重讲清了学习和讨论之于生产生活的必然关系。
    也讲明白了在保卫生产的过程中,学习和讨论在工作中的重要性,对于当前主要矛盾的理解和观点,以及在反对资产主义和不良作风问题上的要求。
    李学武在理论上的研究和观点让杨凤山等人听的很认真,对于上面文件和精神的理解,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
    但现在听到李学武讲的,就都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每一次都能走对路,押对了宝。
    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学武在讲话的最后,要求所有训练场机关、一线工作人员深刻学习厂、谠委下发的文件学习和讨论精神。
    切实落实保卫处制定的建设和发展计划,扎实推进训练场思想建设以及训练项目的健康发展。
    保生产,促学习,人人追求进步,人人争当标兵。
    会议结束后,杨凤山作为厂长,带领李学武等人深切地同在训练场参训的轧钢厂保卫处以及其他分厂的保卫干事进行了交谈。
    也表达了厂里对于他们甘于奉献,刻苦训练的支持和慰问提出了对于新时期轧钢厂保卫的要求。
    在魏同等一众训练场干部的送别中,杨凤山招手示意李学武乘坐他的车,一同下山。
    当车队离开训练场大院,路过红星村的时候,坐在车上的杨凤山指了指错落有致的村子对着李学武问道:“这就是红星村吧?”
    “是,正是与咱们在安全、训练、生产等方面进行了深度合作和互联共建的村子”
    李学武侧着身子介绍道:“因为是在山里,红星村的生活条件还是比较落后和艰苦的,与咱们厂进行了合作以后,生活水平和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提高”。
    “嗯,这就是咱们厂作为城市生产力和服务周边的代表意义啊”
    杨凤山点头肯定了李学武的介绍,感叹道:“在新时期保卫处率先走上实践和学习相结合的道路,为咱们厂提供了科学发展摸索前进的经验,也为咱们厂子思想学习的方向上提供了指引”。
    说到这里,杨凤山点了点李学武的方向道:“你的工作是做的很扎实的,很有代表性的,不容易啊”。
    “体量小嘛,好转身”
    李学武正过身子靠坐在了座椅上,看了看下山的路,回答道:“保卫处借着人事变更的时机,整顿了办公纪律,发掘了年轻上进的青年干部,积极推进保卫专业化的建设,这必然是要给轧钢厂的保卫力量注入灵魂和活力的”。
    “嗯,确实有这方面的客观原因,但主观原因也是不可以忽视的啊”。
    杨凤山点了点正在下山的路,这一段他很有印象,走的很平整,不甚颠簸,不像最初上山的路。
    “只有把工作做到位了,只有让成绩主动说话了,就不能看不见你们所付出的努力”
    看着陡峭的山路,绝壁悬崖,高山流水,杨凤山也是很有感触的。
    “这干工作不就是走山路嘛,你要上得去,也得下得来”
    “道路是崎岖的,是陡折的,是艰难的,更是吃力的”
    杨凤山看着李学武问道:“那这山上的风景要不要看了?这登顶后的荣耀还要不要感受了?”
    “呵呵,您的比喻很恰当”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紧张的厂长秘书,他也是很为杨凤山的这些话感到惊讶。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蹬绝顶我为峰”
    杨凤山笑着道:“年轻的干部和同志总是要有舍我其谁的锋锐魄力的,总是要在最繁华的年纪绽放最美丽的朵”。
    “要敢于创新,敢于冒险,不要怕摔跟头,也不要怕吃苦”
    杨凤山满眼希望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年轻一代终究是厂里发展的未来和方向,伱李副处长作为青年干部的排头兵、扛旗手,要把这种精神坚持和深化下去啊”。
    “蒙您错爱了,水平一般,能力有限,能做的也都在努力做了”
    李学武笑了笑,侧脸看着杨凤山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成家的原因,现在干工作也好,处理生活的事务也罢,都有种重担感,不敢在肆意妄为,凭借一腔热血莽撞了”。
    “呵呵,这是好事嘛,说明人成长了”
    杨凤山哪里听不出李学武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道:“但谁又没有长大的一天?难道成熟了,长大了,事情就不要做了?”
    “还是的嘛!”
    见着李学武露出了微笑,杨凤山也是继续说道:“婚姻和家庭是一个干部成熟的表现,同工作一样,也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你工作做的好,家庭也要照顾好嘛”。
    “确实如此”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尤其是现在将闺女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这种身为人父的责任更是让我有些紧张,怕做的不够好,给她的不够多”。
    “理解,我理解你的心情”
    杨凤山笑着轻轻拍了拍李学武的膝盖,说道:“你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同志,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家庭上,我都很欣赏你,也为你的成长感到高兴”。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了将要到达的颠簸山路,杨凤山看着李学武说道:“轧钢厂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了,也到了最困顿的时间了,你我都在车上,这颠簸是大家共同要面对的,风雨同舟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学武看了看杨凤山,挑眉问道:“厂长,你怎么就确定司机开的就是正确的路?还是您就这么信任开车的司机?”
    厂长司机:“……???”
    不仅正在开车的司机有点儿懵,就连坐在副驾驶上的秘书都有些懵。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堆问号来。
    我特么走错了?
    眼巴前就一条下山的路,不走这条难道走水沟啊?
    还信任……
    你信不信任我都得是我来开啊!
    难不成还能是厂长来开我坐车在?!!
    秘书自然是理解李学武的意思的……一半!
    厂长秘书现在想的是,李副处长可是保卫处的副处长,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司机有问题啊!?
    要真是司机有问题,那一会儿会不会开河里去啊?
    李学武的话问完,一时之间车里弥漫起了怀疑的气氛,谁都没有再说话。
    司机有点紧张,手有点儿哆嗦。
    而秘书看着司机哆嗦,他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不会真的说中了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杨凤山管不住自己小舅子,还能管不住自己的司机?
    杨凤山没有说话是在想李学武刚才所说的话,而不是怀疑自己的司机。
    直等到吉普车下了山路,道路不在那么的坑坑洼洼,杨凤山也像是把所有的精神都浪费在了那段路上一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司机并不重要不是嘛,重要的是你得告诉司机应该去到哪儿,而不是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指示”
    杨凤山转过头来看着李学武说道:“至于我信不信任开车的司机,那得看我想要去哪儿,他错开的路还值不值得我去纠正他”。
    司机:“%……没完没了了是吧!?”
    李学武去也是轻轻一笑,没有争辩什么,随口说道:“也许吧”。
    杨凤山深深地看了佛系的李学武一眼,这种不争可不代表他就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反而是不屑于认同。
    他也是有自尊的,当然不可能一味地追着李学武谈这个事情,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也并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等回到了轧钢厂,两人很是坦然的在主办公楼门前各自从左右两边下了车,招呼过后各自回了办公楼。
    主办公楼三楼,李怀德的办公室。
    秘书刚刚出去,后勤处的张国祁走了进来。
    李怀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牵扯,问道:“给你闺女的金鱼买到了?”
    “呵呵,哪儿啊,张芳都多大了,还要啥金鱼”
    张国祁走到李怀德的办公桌前面坐下,轻笑着说道:“是那天李副处长不去,我也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李怀德拿着钢笔点了点他,略带不满的语气说道:“他年轻,你也年轻啊?”
    张国祁眼角跳了跳,这特么没有亲疏远近的吧,凭什么李学武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跑路,我特么就不能跑?
    李怀德的眼睛耷拉着,手上还在忙着文件的事,嘴里却是说道:“那么多人都参加,就你们两个不参加,让我怎么解释?这不是影响团结嘛”。
    张国祁心想,您早都影响了,还有脸说我呢?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
    “我这也是气不过,凭什么呀,啊,就放弃厂里工人的利益啊,我就是不服”
    张国祁也是会抓李怀德的在意点的,挑着眉毛说道:“我相信李副处长跟我一样,也是气不过她们的这种行为,我们都一样”。
    李怀德再次看了张国祁一眼,哼了一声,道:“不一样,他是故意的,去了反而要被人说闲话,不去才更美,而你呢?东施效颦”。
    说完这句,李怀德摆了摆手,道:“既然心里不服气,那就辩一辩”。
    “怎么辩啊?”
    张国祁听见李怀德的话心里就是一跳,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别不是又让自己背锅吧?
    嘿!刀怕对了鞘,他怎么想的,这事情就怎么照着他来了。
    李怀德将钢笔拧上了,看着张国祁交代道:“听了上午的新闻了嘛?咱们厂是时候反省自身,重点批评那些藏在机关内部的资产主义人员了”。
    张国祁听到这话瞬时心惊肉跳了起来,看着李怀德的样子,只觉得今天李副厂长叫自己来就是这么个目的。
    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啊,为什么不是调度处和保卫处啊?!
    其实他也不想想,后勤处瘫痪了,影响的是厂里,调度处瘫痪了,是要影响到外面的。
    而保卫处嘛,要真的出了问题,那李学武非得炸毛不可,都敢给你来个全厂戒严不可。
    所以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就得后勤处来干这个活。
    其实以前服务处在李怀德手上的时候这种事情交给服务处来干是最合适的。
    无论是服务处的负责人,或者是服务处的职工,都是好这个的。
    服务处管辖的人遍布厂区,要是说点儿啥事儿,造成一点啥影响,还真就是服务处来的方便。
    可怎奈服务处划拨出了李怀德的管理范围后,这王敬章也特么开始三心二意了起来。
    这孙子也是真够现实的,足足的一个有奶便是娘的主。
    不过最近叫李学武收拾了两次老实的多了,轻易不敢着保卫处的边。
    报复?
    不可能的,王敬章是有点飘,但他不想找死。
    保卫处那些人都是不讲道理的,邓副厂长都敢收拾,他王敬章算个屁。
    要说起邓副厂长,最近可真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新买的大汽车也不爱了,职工居民区去的也少了,就连最喜欢的厂工人俱乐部跳舞的活动也不喜欢去了。
    上班来就蹲在办公室,下班后就坐车回家,像极了等退休的老干部。
    而造成这么个状态的原因是,他的司机和秘书接连被查,在保卫处里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审讯,把他的事情都撂了。
    现在纪监的薛直夫天天往上面跑,即便是上下班遇见他了也都是冷眼望着他。
    尤其是前两天那场会议过后,就有流言蜚语传了开来。
    厂里机关人的德行都知道,听风便是雨,没事还给你折腾点儿事儿出来呢。
    现在邓副厂长的司机和秘书被抓进去这么些天了,还没有放出来。
    尤其是小车班司机逐个被保卫处叫过去做笔录,这事情眼瞅着就大了。
    可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保卫处那边没动静了,而纪监那边有了动静。
    得,这下子众人都明白了,是有干部参与其中了。
    保卫处的这一下子确实扎的太狠了,就连厂长杨凤山都被影响到了,不然今天也不可能去红星村等着李学武。
    今天的事,李怀德清楚,倒是不用张国祁在这煽风点火了。
    因为李怀德虽然不是充分信任李学武的正治立场,但他也不相信李学武会倒向杨凤山的那一边。
    所以现在不能过分的刺激保卫处,便在这他期盼已久的时机中,给后勤处下达了大学习,大讨论,大批评的指示。
    “要响应文件的号召,搞一搞学习,泼一泼冷水,自我反思,自我深省,咱们内部是否有这样的坏人,是否有这样的反对思想”。
    “是,明白了”
    张国祁的手有些抖,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见李怀德底下了头,便主动站起身告辞。
    当走到门口刚要拉开房门的时候,却是听见身后传来了李怀德的声音。
    很低沉,也很随意:“可以激烈一点,大胆一点,这是战斗,可不是请客吃饭”。
    “是”
    张国祁应了一声,拉开门便走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张国祁只觉得自己身后一背的冷汗。
    冲锋在前是有机会得功,但李副厂长的功不好拿,而且冲的越快死的越快。
    张国祁伸手擦了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却是在路过景副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了正在谈话的内容。
    景副厂长的办公室门半开着,里面正有人在汇报在哪边选址建厂呢。
    有人说可以放在轧钢厂北边,那边的空地大,紧挨着调度车间,方便运输。
    也有人说可以放在东边,濒临亮马河,方便工业排放和取水用水。
    张国祁也是一走一过听了几句,不过这已经能够让他想到景副厂长工作顺利的情形了。
    这边好像还不知道将有大事发生,还在一个劲儿地讨论着这些终究不能成事的工作。
    而张国祁一想到李怀德让自己干的那些事,对比这边的风平浪静,他还有点小激动呢。
    只是这种激动在即将展开的大浪潮中也仅仅是一个水滴,掀不起任何的浪。
    张国祁心里想着,走过办公室,最后却是听见了李学武的名字,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是在三楼走廊上,来往的都是领导,他怎么好偷听。
    这边,景玉农的办公室。
    “不用管他,他不会怎么着的”
    景玉农冷着脸敲了敲桌子道:“请工程部测量和检测一下东边地块的状况,如果没有问题,便首先选择这边作为联合企业的办厂场地”
    说到这里,景玉农看了看地图,又补充道:“从轧钢厂大门到东边地块要开出条路来,方便机械等物资的进出,要宽,请工程处一并处理了吧”。
    联合企业筹备办的人员迟疑了一下,请示道:“现在邓副厂长的文件很少批复了,厂办那边也在减少交送,这协调工程处的事……?”
    “我来吧”
    景玉农一想到邓之望的事便皱了皱眉头,拿起电话便给工程处打了过去,同时摆手示意筹备办的人可以去忙了。
    等跟工程处协调过后,景玉农撂下电话还嘀咕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这一句说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在这种生死关头,竟然因为那么一点点个人利益搞成了这幅样子。
    现在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厂长又是主动放了权。
    这不得不让她是既欣慰又辛苦。
    这会儿办公室里只有她的秘书在,虽然没什么亲密的关系,但是也让她有了些放松的空间。
    景玉农搓了搓脸,对着秘书问道:“厂长回来了?”
    “是,刚回来,是跟李副处长一道回来的”
    秘书很是谨慎地回答了景副厂长的问题,同时解释道:“早上的行程通报里,厂办那边已经说了,厂长要去训练场检查工作”。
    “嗯”
    景玉农将自己的金丝眼镜放在了办公桌上,用手捂着眼睛和脸,低声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额……”
    秘书迟疑了一下,汇报道:“是厂长先到的,检查了训练场现场过后,跟着李副处长又检查了食堂,后来看了保卫处的演习,和山上的训练情况,最后开了个座谈会”。
    “徐主任没有去?”
    景玉农揉过得脸上还是有些疲惫,不过这会儿却是重新戴上了眼睛,看着秘书问道:“徐主任在干啥?”
    “这个……”
    秘书犹豫了一下,道:“上午徐主任就在办公室来着,哪也没有去,我从那边路过,也没看见谁进去过”。
    景玉农眯着眼睛想了想,怎么想都不大对头,厂长今天的举动有些意想不到,这徐斯年怎么也开始玩起了这个。
    她不是当事人,自然想不通这里面的关键。
    即便是当事人,就一定能想得通了嘛?
    李学武回到办公室,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想着杨凤山今天的目的。
    在主要矛盾上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一定就是杨凤山玩了一套示敌以弱,借力打力的招数。
    而这种招数还在用,一环套一环了,李学武都不知道谁在厂长的环中了。
    李学武这么明显地调动保卫处,这么明显的在山上搞针对性的演习,杨凤山还在装。
    杨凤山跟李怀德不大可能真刀真枪地对砍,很有可能就是李怀德那边不断地出招,而杨凤山这边不断地化解。
    甚至是,杨凤山故意的,就是想让李怀德闹起来,惹得杨元松和上面的大领导下场。
    而这样想的话,那前两天的那场会议就有了解释了。
    更深层的意思便是,这一次杨凤山一定是得到了某些指示,或者风向,他知道这一次的风是怎么吹的。
    那么在已经可以预见的,李怀德正在憋大招,杨凤山不想让他憋的太久,想现在就把李怀德的底牌掀开。
    一箭双雕,既让书记下了水,也让李怀德的目的和手段提前暴露,在形势尚算清楚的情况下解决掉他。
    李怀德也是有些按耐不住了,不仅仅给后勤处做了安排,还给一些厂里的工人做了布置。
    让沙器之盯着李怀德,就是防止他玩大了,没想到今天回来,还是听到了一些可以想的到的问题。
    这么多干部被李怀德找到办公室都去谈什么了,有什么事是一个副厂长可以直接找车间里的工人,或者调度处的工人能谈的?
    李学武是支持一场变革的,但不是这种变法,可现在的他也无能为力。
    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会这么做的,相比一个不熟悉的,关系没那么好的,倒不如让李怀德往前冲。
    至于杨凤山的反击会不会影响到李学武,这个他暂时还不担心,只要保卫处的队伍不散,他就没问题。
    李学武至少还有两层装甲保护着,李怀德倒下,还有董文学呢。
    把老师扶上去,继续冲,没有人能比李学武更懂跟领导的相处之道了。
    领导不就是这么用的嘛,难道打板供起来啊?
    其实今天上午发生了很大的一件事,但李学武和杨凤山都在山上,并没有接到具体的消息。
    还是他们都回来了,回到厂里后,从秘书口中得知的。
    而在打开收音机以后,这新闻便传进了李学武的耳中。
    “银瓶乍破水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就是李学武现在心情的写照。
    提纲性文件被撤销,工作小组被撤销,重新设置办事机构,重新构建办事小组……
    几个彻底砸下来,李学武相信,有些人已经开始懵了,也慌了。
    学术、文艺、出版、教育等相关领域应该是首当其冲的。
    相比于之前的整改整顿,这一次已经有了重要的理论支撑。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工作小组成立,以及成立以后要开始实施的具体措施了。
    其实这一次的风吹起来已经很严重了,但李学武知道,风暴还没有形成,现在也才刚刚开始。
    可这一阵风也足够某些人紧张和借风使舵的了。
    事实上也恰如李学武所猜想的那样,当天晚上回到家,李学武的电话就一直都没有断,就连晚饭都没有吃,一直在书房。
    而李家的规矩,过了时间晚上就不吃饭的,更不会吃什么夜宵。
    所以老太太并没有叫秦京茹给往楼上送饭,也没有留饭。
    而等第二天上班以后,李学武本不想去轧钢厂的,他原本报备的就是再去红星村,谈的是中药厂合作的事情。
    这次的合作李学武也有把轧钢厂放在其中的意思,但现在并没有跟厂里提起过,暂时作为保卫处的项目跟进着。
    李学武是在早上,被徐斯年打来的电话通知,今天早上八点半,就要有一个文件学习会。
    不用想了,文件是昨天下发的,新闻是昨天就公布的,那一定是上面各级、各部门连夜下达的通知。
    作为京城的企业,作为当今社会最为重视的钢铁行业,这一类的文件是尤为重视的。
    尤其是当前的思想建设关键时刻,李学武是逃不掉这种学习的。
    李学武也明白,逃不掉就得受着,在保卫处处理了几份文件过后,便拿着笔记本去了大礼堂。
    大礼堂的布置跟那天的会议又是一个样,所有人都面对着讲台,而讲台上的桌子后面只有一个位置。
    李学武坐下后却是没有发现徐斯年,等踅摸了一圈后,则是看到不仅仅是厂领导在,他们这些部门负责人在,就连各科室的负责人也都来了。
    再往后看,更是看见很多车间、谠委,以及分厂的干事和积极分子。
    这可是大会了,怪不得要在大礼堂召开,这些人加一块得有几百人了。
    这几百人的脸上也都是一如李学武一样的茫然和错愕。
    李学武还都是今早接到的会议通知呢,他们就更晚了,是到了办公室以后,由着电话层层通知,由着各自的领导带着来了这边。
    这么紧急,召开这么大场面的会议,还就摆了一个位置在讲台上,李学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没一会儿,等会场内部不在进人后,就坐的声音也渐渐平息后,从会场一侧的门口走进来几位。
    是由书记杨元松陪同,一位梳着三七分,一身干练白加灰配皮鞋的中年干部走上了讲台。
    而跟随进来的那些人则是由徐斯年引领着走到侧面预留的位置坐了下来。
    李学武观察了一下,这些人有中年的,也有年轻的,但一个都不认识。
    还是等台上的书记用话筒介绍过后,方才知道,这是文件精神宣讲专员,以及他的工作小组。
    这位牛专员也是很严肃,很认真,在同杨元松握了手过后,便坐在了讲台上唯一的座位上。
    而杨元松则是走下了讲台,回到了厂长的身边坐下。
    “咳~!”
    牛专员先是咳嗽了一声,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讲道:“理解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这次会议的辛苦,也知道大家对于这么匆忙的召开会议有疑虑”。
    “那是因为!我们的大学习、大讨论的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李学武看着这位牛主任借着话筒都声嘶力竭地喊着,只觉得内心有些烦躁。
    这位应该是部里政策研究室的,或者是办公室的,书卷气和鼓舞性很高,很会喊口号。
    会议是学习会,那么学习的就是最近这些天上面所下发的文件和指示精神。
    尤其是在那份提纲性文件被撤销的关键时期,也许是上面怕下面有什么误解或者胡乱猜测,便委派了这么一个宣传工作组下来进行宣贯了。
    李学武看了看坐在斜前方的李怀德,见他表情也是很严肃,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倒是坐在另一侧的张国祁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两眼放光地看着前面的讲台。
    似是李学武这般清醒和冷静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但是被讲话影响的还是很多。
    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了解问题和思考问题的方法和渠道,人们对于政策性的研究都是来源于广播站、收音机、报纸等媒体。
    而像是这种宣贯演讲则是最为直接的学习方式,尤其是在大学习、大讨论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厂里的工人和干部们对于这一政策都有了各自的想法和意见。
    现在有了最新一步的文件指示,那必然是要结合自己的理解和台上的宣贯内容来加深思想和意识的。
    李学武怕就只怕这种理解和学习是歪的,是理解不彻底的,如果单纯的考虑学习和讨论,这是一种片面的理解。
    手段和目的搞混了,可不就成了南辕北辙了嘛。
    这位牛专员的讲话李学武听了,但也听了个云山雾绕,不明就里。
    大概是这位也是刚刚收到文件,或者即便是参与了上面的会议,学习了文件精神,但也并不是深刻理解了的。
    说是照本宣科不太正确,但对于关键的点,以及精神,是没有宣贯到位的。
    可以说上面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的机会,更让李学武对于新的工作小组和机构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从时间紧迫和代替成立的那一刻起,这个工作小组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会议结束后,李学武并没有上前,跟随厂领导去同那位牛专员握手寒暄,而是随着散场的人群出了大礼堂,回到办公区便上了等待已久的指挥车。
    “直接上山”
    李学武拉上车门子,嘴里对着韩建昆吩咐着,同时还看了看手表。
    已经十点多了,到了山上就得十一点多要十二点,放了这些中医院领导的鸽子,怕不是影响了接下来的合作。
    李学武也是被昨晚的那些电话和今早的会议惹的烦了心神,却是没想到,他有学习会,中医院就没有嘛?
    他还只是副处级呢,人家都是副院长和院长了,还不得带头学习啊。
    所以当李学武的车上了山,在训练场见到老彪子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医院领导的车。
    倒是赵振华理解的解释道:“早上就来电话了,说是有个紧急会议,会议一结束,考察团就会来,让咱们多等一等”。
    “嗯,理解”
    李学武给站在院里的几人都发了烟,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开了会上来,正好咱们等他们,别叫人家等了咱们”。
    因为天热,几人就站在了门口的树荫凉下抽起了烟,闲聊了起来。
    赵振华在山上是因为他今天早上就来,八一六的学习会是在山上的驻地开的。
    这一次的文件精神其实对于工厂来说还不算影响很大,但对于他们来说就很不一般了。
    因为文件里已经明确地指出了要进行反思和批评的主体,尤其是对于特定身份人员的内容,让赵振华在跟李学武闲聊到此的时候也表达了对于这一点的担忧。
    李学武使劲抽着烟,眉头皱着,却也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自己都还是忙于应付呢,咋还有余力保全别人。
    不过八一六团在于自己的合作中,不仅仅是在工作上,也在私下里有了比较深厚的感情。
    李学武是不希望八一六团出现什么变故的,所以也在竭尽思考着对于他们的建议。
    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率先表态。
    “率先表态?”
    赵振华有些不理解了,这种时候大家躲都来不及呢,只等着状况明朗了再做决定。
    可李学武却是叫他们率先表态,还是在文件刚刚下发学习的时候。
    “对,率先表态”
    李学武点头肯定道:“要抓好全体人员的思想建设,更要有自己的态度,你们有这么多人,如果都是一条心、一股绳,扎根红星村,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我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赵振华看了李学武一眼,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他是听明白了的,李学武所说的这筋骨皮和一口气代表了什么。
    李学武见他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沉思了起来,便也没再继续说。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相信他这做政委的自然是懂这些东西的。
    再转头看向老彪子,李学武微笑着问道:“大春他们安排了?”
    “安排了,都送过去了,有娄姐安排呢”
    老彪子见有外人在这,便也是含糊地应了,说的话也都是叫李学武明白了就成。
    李学武点点头,看了一眼山上,交代道:“回头这边选址开工了,更是需要财会人才了,你多留心些这样的人才”。
    老彪子听见李学武的话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问道:“刚毕业的财会学校的小姑娘行不行?”
    李学武上下打量了老彪子一眼,问道:“你特么又换暗恋对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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