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锦鲤运 - 159.第159章 钦差大臣

    溯朝大小朝上朝时间是不一样的。
    小朝卯时正开始，也就是早上六点。
    大朝寅时末开始，也就是早上五点。
    所谓的小朝就是朝中重臣与陛下一起商议政事所设立的，只有三品以上大臣才有资格参加，大朝则是群臣朝宴，只要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能参加。
    前者可能考虑到能做到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除了个别人物之外，大多数年纪都不小了，所以为了照顾老人，这才设得晚一点，好让老人家们能够睡个好觉再来上朝。
    虽然这所谓的晚也没晚到哪里去。
    后者则完全不把朝臣的命当命，五点就要开始上朝，一般官员得提前一刻钟，也就是四点四十五分钟到，毕竟到了现场还得找着自己的位置排好，若是迟了，在陛下到来前还满场瞎晃悠，那必定是要受责罚的。
    所以一般官员基本上四点就得爬起来上朝，那些家里离得远的，还要预算上通勤时间，就得更早爬起来提前做准备，有的三点就得起来。
    另外一般官员上值是早上七点。
    反正不管上不上朝，每天早起都是必备的。
    由此可看出池梨他们家新买的宅子地理位置有多好，直接就给池梨省下了不少通勤时间，让她每天早上能够多睡上半小时。
    不过这种好日子得搬家完后才能开始享受。
    宅子买好了，还托了女帝的福，以一种极为低廉的白菜价给买下来了，但如今内里空空，是不可能直接就搬进去住的，所以池家还得弄些家具进去后才能住人，至少最基本的床总是要的吧？
    另外池梨要求的大浴池还得请工匠专门来弄，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好在他们家在买房上省下了不少银两，如今剩下的钱拿来购置家具什么的，完全绰绰有余，且池家夫妻也从家里带来了不少东西，这部份的银钱也能省下来。
    由于池家目前居住的这个一进小院落还是太小了，池秀才与许氏就商议着，现将新家的一部分收拾出来一家人先搬进去住，之后要再怎么改装再怎么弄，如此一来也方便女儿上朝上值，二来一家人也能住得宽敞点，下人们也无需再那么拥挤。
    “爹娘你们做主就是了。”
    家里这些琐事一般有爹娘在的话，池梨就不管的，毕竟她想插手她爹娘也会以“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或是“你且去帮你的吧，这些都让爹娘来就好”为由把她支开。
    甚至有一回许氏还跟哄孩子似地，顺手塞给女儿一碗冰酪，然后就把她哄回屋里玩了。
    还真被好吃的哄走的池梨：“……”
    不是她意志不坚定，主要是这水果冰酪确实好吃。
    夏季的京都没有南方那么炎热，但也是正直暑气炎炎，一个适合吃冰的季节。
    溯朝已经有硝石制冰的法子了，另外地窖里还储存有大量冰块，所以夏天并不缺冰用，这里甚至还有那种专门卖冰食冰饮的摊子，东西也不贵，一文钱就能买着一杯冰酸梅汤，走过路过的行人们总是忍不住买一杯来解解暑气。
    池家用冰不用钱，自从池梨升上从五品官后，她才知道原来朝廷对五品以上的官员的福利补贴里就有一项冰敬，按照品级高低，每个官员每月都可从户部领取一定量的冰，也能折合成银两，看个人选择。
    溯朝既然能自己制冰，就说明这里就算是夏天，冰的价格也不会贵到哪里去，所以这些冰折合成银两实际上也没多少，池梨就懒得费那功夫，直接要冰。
    回家不管是拿来装盆里降温或是做成冰食吃，都是可以的。
    要想储存冰块也不难，京都这边几乎家家户户有地窖，保温效果杠杠地，直接往里头存即可。
    池家人口不多，这些冰完全够用。
    在没参加过朝会之前，池梨对其还有点滤镜，觉得这是一个多么严肃的场合，但真正参加过后，她才发觉，大朝会确实很严肃，可这完全阻挡不了各个党派的官员为了自身利益，或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而互相舌枪唇剑地互喷对骂。
    且能站在这朝廷上的，包括武官在内，基本上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吵架，完全可以做到出口不含脏，简直是既优雅又伤害倍增，只看得池梨叹为观止，心底直呼学到了学到了。
    池梨品级低，只能站在队伍最末尾，她微垂着头，一边假装认真上朝，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前方几位一二品大臣在那互相叫骂，偶尔说得太过火，女帝就会及时出来跳停，给这越演越烈的局势泼点油，然后那些人表面上看似冷静下来了，实际上那眼底的火气却烧得更加旺盛。
    若非知晓这是女帝的一种平衡手段，池梨都怀疑其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得拱火到看大臣们当朝打起来才好。
    也不知道吵了多久，朝理突然开始提及夏季汛期将至，是不是该派钦差大臣去监督各地河坝维修之事，以免汛期水流增大，以致河坝决堤，引发洪灾。
    这是每年都得做的大事，几乎成了国家的例行工作了，所以大家吵归吵，安排起来倒是有条不紊。
    只是后面又为了派谁去什么地方当钦差大臣而吵了起来。
    全国修建了河堤工程的地方有很多，所以需要派遣钦差大臣的地方也不少，以至于需要的人数同样不止一个，但这些地方有好有坏，富庶之地谁都想去，至于原因懂得都懂，而那些或是贫瘠或是环境险恶之地，却没有一个人想去，谁知道这趟去了能不能平安回来呢？
    以往也不是没有钦差大臣半路出事故，或是在当地遇难的事情发生。
    大家即便愿意承担风险，但也得风险小于回报，或者相等才行，不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乐意去做？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女帝党与丞相党争斗得最为激烈的时候，他们互相都想抢到最好的地方，想把对手的人派去差的地方，甚至心怀恶意地想着对方的人有去无回才好。
    本来这事跟池梨关系不大。
    钦差大臣是正五品官才能当的职位，她一个从五品小官就算有心想表现也肖想不起，然而也不知怎地，就因为邢丞相突然来一句：“臣观内阁的池大人颇有才干，不如就派她去东南岷府，出任钦差大臣。”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然后无数目光刷刷地就往后瞄。
    整个内阁就池梨一个姓池的，邢丞相在说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那些个好事者在心底默念：“来了来了，丞相终于对女帝安插在内阁的这个小钉子发难了。”
    也有人忧心忡忡：“东南岷府不仅民风野蛮，且还环境恶劣，池大人还是个女子，身子不比男子强壮，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池爱卿，你意如何？”
    女帝对此面上没什么变化，只对着后方略一扬声，当朝询问起池梨的意见。
    “臣，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池梨脚下步伐往外一迈，从队伍里走出来，附身行礼，直接应下这个苦差事。
    不是错觉，在听见池梨居然愿意接下这个以往最令人苦难的苦差事，几乎全体大臣都小松了口气，连原本吵得激烈的几个派系彼此之间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让池梨差点以为自己此举完全是为了朝堂和谐而做出的牺牲。
    事实上她也确实牺牲重大。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人吃亏，女帝党的人开始站出来为池梨说话了，这个苦差事是推不掉了，但既然他们的人承了最苦最累的活儿，那该给的好处是不是大家都的来凑一凑？
    然后，经过大家的努力，池梨不仅得了一队人数为三百人的军队护卫，还获得了一笔一万两的修缮银，当然若是那边河堤出了事，引发洪灾，那这笔钱就是第一笔赈灾银子了。
    “那便封池梨为正五品钦差大臣，派遣前去东南岷府巡查河堤修缮事项，若是此事办得好，待你回来之后，朕，重重有赏。”
    最终女帝一锤定音，定下此事。
    池梨再俯首：“臣，遵旨。”
    回到家中，池梨告知父母此事，池秀才与许氏却并不关心女儿没几天又升官这回事，而是担心她去了东南岷府那边太过危险。
    夫妻俩甚至还异口同声地说要陪着女儿一起去，却被池梨拦下：“女儿是去办差的，差事办完还回来，您二老去干嘛，且还是留在这京都布置我们的新家，或是寻摸寻摸这京都附近有无人家卖田，再买几亩良田回家种粮食，您瞧瞧，家里那么多事儿等着您二老去办，哪儿走得开人？”
    “那就爹陪你去，你娘留在京中。”
    虽然知道女儿铁定不同意，但池秀才还是忍不住挣扎道。
    果然，池梨连犹豫一秒都没有，直言拒绝：“不行，爹若您太闲了，女儿可以给你找个地儿给您重新办个私塾。”
    所以去忙活自己的事业，别来她这里瞎掺和了。
    “不必了，爹已然决定就拿这个小院来办私塾，正好还有半年租期，省得浪费。”池秀才对此早就有所规划，也就不劳女儿费心。
    他办的私塾主要是给幼童开蒙，所需要的场地不用太大，基本上能弄出一两个课室就好，这个一进小院落正好符合条件，且这里地理位置好，附近居住的很多人家都比较富裕，能够有条件供自家孩子上学读书。
    正好这里还剩下半年房租，若是就如此搬走未免太过浪费，就先拿来给池秀才当私塾用，等租期到后，不管是继续租，或是干脆买下来，亦或者是另外找地方，都还有时间慢慢安排。
    见父亲顺着自己的话头被转移了注意力，池梨知道他们是放弃跟着自己去东南岷府的念头了，不由得放下心来。
    那地方有多恶劣她暂且所知不多，但正如父母对她的担心一样，池梨也不愿意家人跟随她去危险的地方冒险，且单单是从京都过去那边的一路上，就相当颠簸，爹娘已经有一定年岁了，还是别折腾的好。
    朝廷那边安排得很快。
    在大朝会结束的隔日，池梨等钦差大臣就准备出发。
    临行前，池梨被女帝连夜召进宫内。
    立于御书房下首，池梨安静等待女帝说出这次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本次出使东南岷府，你有何意？”
    “回禀陛下，臣必定会尽力而为。”池梨都还没去过那边，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来，只能如此回答。
    “也罢，这些，你且随身带着，去到那边，朕只有一要求，尽力施为。”女帝不知为何叹口气，然后侧目示意总管太监将一物交给池梨。
    池梨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待其入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匣子装满了大额银票的盒子。
    对上下属惊讶的目光，女帝不慌不忙地提点道：“这里头一共有十万两，东南岷府的河坝，乃是由先帝命信王主持修建。”
    话点到这里即可，大家都能懂。
    一听到信王之名，池梨原先还迷茫着的神情顿时化为了然，她将这装满了钱的木盒妥当收下，然后在女帝的示意下行礼告退。
    为何说河坝是信王主持修建的之后，她们会是如此反应？
    其实只要是对朝堂之事有所了解的人都知晓，信王出身较低，其生母不过是一届由番邦进供的舞女，所以其当初的争位资本天然就比其他兄弟要低。
    为了多增加自身权势，他很早就靠向了邢丞相一党，而邢丞相也投桃报李，给他在先帝面前争取了不少能够中饱私囊的好差事。
    借着这些差事，信王几乎一度成了兄弟之中最富有的存在，他做了什么，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后面那些由信王主管的事项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也是因着他贪污这些款项银的事情接二连三地被爆出，导致信王逐渐在朝堂中站不下去，他后面才会在邢丞相的鼓动中铤而走险，联合其他两个王爷造反。
    结果自然没成，最后信王府的血几乎将菜市场门口染得几天几夜洗不掉，其虽然已经付出代价，但其留下的后患却依旧没能完全被处理掉。
    那东南岷府的堤坝工程，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朝中大臣谁也不敢沾染那边的原因，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未来不知道哪天就会塌了，即便今年不塌，明年，后年，总有一日也是会榻的。
    不管是谁倒霉遇上了，哪怕这事跟人无关，对其以后的政治生涯也必定是毁灭性打击，甚至还会连累其背后的人，所以大家才对此如此唯恐避之不及。
    池梨不知道算倒霉还是幸运。
    她被对她一直怀恨在心的邢丞相推了这么个苦差事，明面上是升了官，可实际上这个官，甚至连这条命她能不能保住，那还是两说。
    但事情总有两面性，如果池梨运气好，正巧今年她去东南岷府当钦差大臣时那边没出事，那自然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还能受到陛下嘉奖。
    怕就怕邢丞相不愿意让她平安回来。
    女帝也知晓这其中风险，所以她在池梨出发前给她做了两手准备，那十万两银子让池梨带在身上，去了东南岷府那边，若是河堤没出事，那么就用这笔钱将那豆腐渣工程好好补救一下，以此解决后患，若是不幸遇上了河堤出事，这笔钱就是真正的赈灾银子，只要池梨灾后处理工作做得到位，女帝就有了个将功补过的借口去掉责罚，保全池梨的前程。
    所以只要池梨老老实实把这件差事办好，回来后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受到太大负面影响。
    这也是女帝给她的一颗定心丸。
    而吃了这颗定心丸的池梨也去了那份忧愁，她决心要将这件差事办得漂亮。
    不为自己的前程，只为那边由于上层的政治博弈而被连累受苦的百姓们。
    为了防着邢丞相，朝廷派来护卫池梨的三百军队是由女帝授意护国大将军莫瑜亲自点兵任命前来。
    池梨与莫瑜之间的交情只有她们彼此知晓，所以有莫瑜亲自为她把关，那些送来的人绝无问题。
    瞧着队伍中居然还有一支百人骑兵，其中更是还参杂了一半女兵，池梨顿时感念莫瑜的用心，可惜这会儿见不到对方的面，不然她必定得当面谢谢人家。
    此行路途遥远，还附带着看不见的危险，所以池梨没有带池家任何一个下人，只身一人就出发了。
    所幸她也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自理能力甚至强得让随行护卫的士兵们惊讶，甚至路上遇上需要露宿野外的时候，池梨的应对处理经验还比她一般士兵要丰富得多。
    对上带领着这支军队的林燕千人长，池梨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当年外出求学时，也曾为了游山玩水而露宿过荒野，当时身边还跟了个很懂得野外求生的人，跟着对方学了不少。”
    林燕湘不怎么了解这位池大人，但她知晓一些文人墨客确实很爱到处去游山玩水，有时走得太远，也发生过来不及回程，只能露宿野外的情况，所以对于池梨给出的理由没有半点怀疑。
    她却是不知，人家就算爱游山玩水，也一般都会做足准备，并不是完全露宿荒野，哪儿像池梨说的那样，能够学到如此多的野外求生知识？
    不过他们这支队伍出行时也是做足准备的，作为队伍中被重点保护的存在，真正需要用到池梨的地方不多，所以哪怕事后有人去特意了解，也没法找出她话里的漏洞来。
    “池大人，我这里有刚榨的果露，你可要？”
    正值队伍中途休息用饭间，承接了本次负责押运官银的顺虎镖局的带队镖师之一的谭昕儿主动凑过来，递给池梨一个装满了果汁的竹筒杯。
    “要，谢谢。”
    池梨没用人家的杯子，而是拿着自己饮水的杯子分了些果汁出来，并礼貌道谢。
    见池梨有所回应，态度还挺和善，谭昕儿顿时大着胆子，在林燕湘审视的目光中，坐在了池梨多面，托着腮打量着她的面容，看着看着，突然冒出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嗯，都已经过了三年，难为你还记得我。”
    池梨对此倒是不否认，她记性好，几乎一看到谭昕儿就认出了她来。
    原来她就是当初被池梨聘请去护卫她从京都回乡的女镖师，相比起数量众多的男镖师，女镖师数量少，反而更让人印象深刻。
    “原来还真是你啊，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认错，没想到才过了三年，池大人您就已经成了钦差大臣，好生厉害！”谭昕儿满眼惊叹地看着池梨，反复在看什么偶像一般。
    池梨轻笑，对这个性格活泼的姑娘挺有好感，便不介意对方的咋咋呼呼：“我也不算厉害，只是比别人要更努力些罢了。”
    这话完全就是谦虚之语，没人会信。
    可能是有之前的交情在，让谭昕儿觉得池梨是个可以倾诉的人，她不禁憧憬地对她说：“池大人切莫妄自菲薄，你可是我们女子中的楷模，好些人都对你钦佩万分，我相信就连林千人长也是如此想的，对吧？”
    没料到自己居然还参与在这个话里里，林燕湘下意识地就点点头，肯定道：“嗯。”
    随后反应回来自己做了什么，她一张常年领兵训练被晒成小麦色的脸顿时微微泛红，显然是害羞了。
    池梨也没想到谭昕儿一番话居然还给她诈出一个隐藏的迷妹，或者不止一个，环顾四周，好些女兵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隐隐的炽热，她第一回感觉自己居然也有一日成了他人的人生楷模，这感觉还挺新鲜的，又有点小压力。
    不过还好，这点压力池梨还承受得住。
    “你可能不知道，正因为受你的事迹所鼓舞，我才鼓起勇气，不顾爹娘反对去参加了武举，如今已是武秀才，只等明年武乡试开考，也许还能成为武举人呢！”谭昕儿迫不及待地与偶像分享她的成就。
    女帝当初下的政令除去允许女子参与文科举，也允许有武艺在身的女子参与武科举。
    武举科考除去内容不同，形式上与文举科考一样，都是要从县试开始，经历府试，院试，乡试与会试，到最后的殿试。
    从此政令发布以来，参与武科举的女子甚至比参与文科举的女子要多，原因除去会武的女子大多数是江湖人士，不受世俗那些条条框框的影响，更有勇气报名参与科考之外，也有因溯朝本身就有女兵的原因在。
    不过目前还没有女武状元出现，所以池梨还是当朝唯一的女状元。
    也因此而成为了万千女子的偶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