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亦或深渊 - 医院

    黄安成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催命的电话响了。他很不情愿的接起，同事告诉他最有名的那个专家马上要来给他手里的一个病人会诊，院长让他马上回去。具体哪个病人，对方没说明白，反正只知道主治医师是他。
    黄安成冷笑一声，还能有谁。在这个给底层百姓最后托底的地方，除了那个男人，谁还有能力把有名的大专家请来。他把刚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拿着摩托车的钥匙，摔门而去。
    当他赶到的时候，不出意外，七七已经等在他的办公室了，伍斯衡在角落的沙发上坐着，面色凝重刷着手机。听到门口的响动，他眼睛从手机上抬起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嘴角不易察觉地扯了扯。
    “黄医生，实在不好意思，好不容易休息，又让你回来。”七七看到他进来，赶紧起身迎上去。
    “没事，这样和专家交流的机会不常有，应该我谢谢你才对。”他本想拉着七七的胳膊坐下，但眼睛不自觉地扫了一眼角落，手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在自己鼻子上挠了两下。那双透着寒光的黑眸重新看向手机。
    叁个人在不大的办公室略显尴尬地坐着，只有七七时不时问黄安成一些关于她男朋友的问题，黄安成都耐心给她解答。
    “黄医生，你上次和我说，还有一些药会起效，可以给我名字吗？我最近可能手头会宽裕一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生怕身后的人听到。本来对他们谈话不感兴趣的男人，此时也抬起头看向她这边。
    “呃......那些药.......不是钱的问题........”黄安成斟酌着词，确实有一些药可能对王志武的病有帮助，但还在试验阶段，他也是偶然听在国外的同学提起过。但他和同学的交情尚浅，没有什么资源可以帮七七搞到那些药。“那些药还在试验阶段，所以不是钱可以买到的。”
    “还在试验的话，是不是如果签什么免责的声明，就可以用了？没准钱还可以少付一些。”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就是我联系不到这些.......”
    他没明说，但七七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安慰面前的男人，“没关系，用不上就用不上，没准副作用太大，反而害了志武。”
    黄安成还想再说什么，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好多人涌进他的办公室，那个专家在众人地簇拥下进来了。倒是没什么架子，详细问了王志武的情况，就和黄安成往病房走去，七七跟在他们身后，伍斯衡走在人群的最后。
    病房不大，进去的人不多，伍斯衡在外面和其他人一起等着。大家都怕他，他站在病房的左侧，其他人都挤在病房门的右侧。七七跟着黄安成进了病房。伍斯衡透过玻璃看着女孩，假笑终于从她脸上消失，但此时担忧焦虑还有些恐惧出现在她脸上。伍斯衡好像第一次不那么讨厌她的假笑了。七七抬头的时候，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冲她点点头，动作很小，但像是想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当七七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径直来到伍斯衡的身边，手指很自然地勾住他身体一侧的手，其他几个人跟在她身后的医生，低声探讨着什么。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伍斯衡大概明白，王志武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市面上的药马上就要用尽了。如果现在他用的这种药再产生耐药性的话，他可能就真的要离开了。
    勾着他手指的小手，在他们的话语中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的身体也有点站不稳了。当她身体歪向一边的时候，伍斯衡及时扶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揽，“黄医生，刚刚你们说的那种药，名字有吗？”
    “啊？”突然被打断的黄安成有点懵地看向伍斯衡，想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有有！我这就找给你。”黄安成的语气很兴奋，手在手机上飞速滑动，暗自想着自己刚刚怎么没想到，没准这事对于伍斯衡或者他身后的人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这不，高高在上的专家，也下凡到他们这里了。
    “好，我试着找一下。”伍斯衡用手机拍下那个药的名字，然后发给了什么人。七七本来像霜打的茄子没有任何精神，此时也不再靠在他身上，眼睛一直看着他在手机上飞快移动的手指。他把照片发给了对方，然后又发了一大段话。
    在等对方回话的时候，伍斯衡拉起七七的手，把她带到走廊尽头人相对少的地方。他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胸前，手指卷着她肩头的长发。“你是要在这里守着，还是和我回去？或者我在附近帮你开间房？”知道她房间此时已经热得没办法待，伍斯衡刚刚一直在找附近相对好一些的酒店。“不要和我算账，这点钱我不需要你还，也不用拿身体补偿我。”他及时堵住她的话头，以免哪句话又触到自己的雷点。
    七七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谢谢你，伍哥。不用那么麻烦，我在医院待着就好，我想守着他，万一他醒了，可以及时找到我。”
    “嗯，那你有事找我，我晚上来接你。”本想亲下她的额头，但嘴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七七的头就那么被他固定在胸前，目光停留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好久，最后伍斯衡只是捏了下她的脸，就离开了。
    以为晚上才会见到的人，中午的时候又回来了。七七正在医院的食堂吃着没什么油水的食物，对面空着的座位坐下一个人，一并出现的还有一个精致的饭盒。
    “知道你肯定舍不得吃点好的，这个我吃，你吃这个。”伍斯衡饭盒打开，里面是荤素搭配均匀的叁个菜，还有一小块米饭。
    “呃......谢谢伍哥，你吃吧，我吃这个就行。”
    懒得和她废话，伍斯衡直接动手，把七七已经吃了一半的饭拿到自己面前。倒也不嫌弃，从她手中拿走她的筷子，直接吃起来。边吃边说，“你也吃，等我喂你呢吗，夏芷柔。”
    七七小声嘟囔了句谢谢，低头小口吃起来，她把饭盒中大部分的肉夹给了伍斯衡，男人没再推辞，他正吃的那些东西，如果不是七七在，他可能一口都吃不下，没有油水就算了，食堂似乎连盐都舍不得放。
    “他们平时给病人就吃这些？”伍斯衡已经吃完了，拿着七七给他的纸巾擦嘴，不满得看向周围。“怪不得病人都面黄肌瘦的，正常人都要吃病了。”
    “伍哥，你是在云端太久了吧？这些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更何况价格比成本都低。”
    “你干嘛？”他看七七小心把饭盒盖子盖好，里面还有一些她吃不下的饭和菜。
    “下午如果饿了，还可以垫个肚子。”
    “饿了我再给你买，吃不了就扔了。给我。”伍斯衡想从她手里抢走饭盒，但七七躲开了，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给他。伍斯衡很少见她这么灵动真实，没再和她抢，由着她来。他跟在她身后往病区走，“你慢点，我不抢了。下午吃的时候热一下，别吃坏肚子了。”
    下午七七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盹，她的头一歪一歪地，每次刚睡着，头一动又醒了。后来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坐了一个人。这人离得她太近，两人的腿都挨在一起了，她想往边上让一让，但那人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的头往自己身上按，七七醒了。伍斯衡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伍哥？”睡眼蒙眬的女孩一时分不清此时是在梦境还是现实，恰巧走廊尽头的窗户上射下一束阳光，男人的身影此时在发光。
    “睡吧，这几天你都没好好睡，累了就休息休息，他醒了我叫你。”低沉的声音有如那道照射进昏暗走廊的阳光，七七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手被他握在掌心，伴随着耳边男人规律的心跳声，她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女孩，褪去了平时的伪装。伍斯衡看着她的侧颜，搭在肩膀上的手，小心帮她把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他的头轻靠在七七的头上，淡淡的玫瑰香气窜入鼻腔，他知道这是七七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早晨他在那间狭小的浴室中也闻到了。
    医院的空调开得很大，伍斯衡管护士要了一条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感受到身体温度变化的女孩，在他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只是这个姿势让他的胳膊越来越麻。七七醒来的时候，走廊尽头的阳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红色的字母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她知道那是急诊的指示灯牌。
    身边的男人还在睡，她不仅睡在男人的怀里，身上还裹着一个毯子，怪不得她觉得身体暖暖的。而伍斯衡身上原本盖着他自己的衣服，此时衣服已经滑落到膝盖上，他的嘴冻得有些发白。七七小心从他身边挪开，把带着自己体温的毯子盖在了男人身上。
    当她从病房回来的时候，看到伍斯衡已经醒了，不过似乎是刚醒，平时冰冷的黑眸透出几分迷蒙，眼中还有许多的红血丝。他把毯子从身上拿开，穿好外套，抬头看到七七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手臂微张开，七七乖巧地走过去，站在他两腿之间，让他抱住自己。
    “跟我回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男人把头放在她的胸乳上，闷闷得声音从她胸前传来。吸了几口她身上的气息，他觉得疲累的身体缓解了好多。
    “听你的，伍哥。”夜晚到了，补好觉的女孩，又恢复到她的常态，软糯勾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距离感，但又让人难以拒绝。
    “那就跟我回去。这个你拿上，饿了先垫垫肚子。”一个下午就一直放在他身边的袋子，塞到了七七手中，他搂着女孩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伍哥，你下午来，是为了给我送这个？”七七看着袋子里的几个蛋挞，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他。
    “嗯，怕你下午饿，给你送过来的，结果把老子的胳膊睡抽筋了。”他没搂着七七的那条胳膊不停地甩着，七七眼含笑意，趁着男人在车前掏兜拿钥匙的功夫，踮脚抬头在他的脸颊快速吻了一下，手指捏住他刚刚不停在甩的胳膊，用了些力度帮他按摩。“谢谢你，伍哥。”
    车钥匙从手中滑落，伍斯衡顺势把七七按在车上，“要不要补偿我一下，夏芷......七七？”
    “好，任你处置～”声音甜腻娇软，尾音还故意拖长了一些。
    “小骚货，上车。”伍斯衡手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抓了一把，轻笑一声，弯腰捡起脚边的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