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注视的他 - 51、迟钝与逃避－1

    周廷云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扶着脑袋艰难的坐起身。那该死的巧克力??他气愤的想，他都已经拼命不碰酒精了，最后却败给一颗巧克力。
    他看着眼前整洁到像是没动过的房间发愣，要不是服务人员刚打电话通知他退房，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发疯之后闯进别人房间睡觉。
    希望自己没做什么蠢事才好，他边收拾东西边想，这也是他害怕酒精的原因之一——会失去喝酒后的所有记忆。据旁人所述，他的失控行径小到强吻别人，大到上街裸奔，这两者之间任何的疯狂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离开房间前望了一眼旁边的床位，他心想对方肯定被自己给吓跑了，不过跑掉才好，不然留在这一定跟着遭殃。
    他开车回到住处，到家后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上楼前经过许辉元的家门停留了片刻，但还是选择等自己状态好点后再跟对方道歉。他不知不觉的睡去，醒来时天色已变得昏暗，他看了眼手机，眼睛被萤幕强烈的光线亮的瞇起来，接着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聊天室发送讯息。
    「新年快乐，跟那小子过得开心吗？」
    对方很快就回覆：「新年快乐，托你的福过得很开心。」
    他笑了下，对方又再传了讯息：「现在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我考虑一下～」
    才刚发送出去，另一个聊天室跳出讯息：「老师叫你来就快来，别废话。」
    他没点开，而是直接滑掉讯息，又再沉子谦的聊天室内打起键盘道：「我马上出发！」
    几分鐘后他刚停好车，不远处站在餐厅前的两人就朝他看去，较矮的那个人笑着对他招手，高的那人则是毫不意外的臭着一张脸，看他慢步走来直接不留情面的骂了声：「慢死了。」
    嘴巴还是那么贱啊？臭小鬼。周廷云在内心想，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的回应：「抱歉久等了，赶快进去吧。」
    三人吃饱喝足后，沉子谦向他问起：「你昨晚怎么过的？」
    周廷云不假思索的回答：「没干嘛啊，就待在家吃牛排喝红酒。」
    「你自己一个人喝酒？」沉子谦有些怀疑的问。
    「干嘛？不行喔？」他撑着头反问。
    「你也知道你喝酒之后是什么德性，自己一个人不怕出去被车撞死？」沉子谦嘲笑道，他却一点都不能反驳。对方又说，「你之前在我家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还差点强上我呢。」
    「干！真假？！」周廷云吓到跳起来，他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我要剁了你的??」一旁的何宇终于开口，但一开口就是这种话。
    沉子谦突然挥了挥手笑道：「开玩笑的，那时候你只是突然脱光衣服跑到阳台上深情演唱，搞到隔壁邻居都来围观而已。」
    何宇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听上去一点都不好啦干！」
    沉子谦又露出微笑歪着头问：「所以，你昨天到底跑哪去了？」
    周廷云张大眼睛有些惊讶，然后叹了一口气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子谦。」
    他把最近认识许辉元的事告诉两人，还有那荒谬的课堂跟昨晚跑到饭店的事大致叙述完后，沉子谦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周廷云看着对方的笑容有些不理解，而何宇则是嫌弃的问道：「你联络对方了吗？」
    「还没，我有想问，但回家后就睡到刚才，然后就被你们叫出来吃饭了。」他如实反映。
    「你不觉得要先关心一下对方吗？传个讯息也好。」何宇又再提醒道。
    「哎呦你不懂啦！他就不是那种??」周廷云话还没说完，脑中突然浮现对方掉泪的那瞬间，他拍着桌站起身，有些急切的向着对面两人说，「抱歉！我要先走了，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望着他的背影，沉子谦又露出微笑，何宇见状从背后抱住他问：「子谦，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何宇鼓起脸撒娇的说：「你又来了，都不告诉我。」
    沉子谦安慰的摸了摸对方的头。他从来都没有告诉周廷云，其实周廷云第一次喝酒之后，只是一直拥抱着他，向他倾诉爱意而已。
    ＊
    周廷云开着车一路狂飆回家，中途还闯了好几个红绿灯，这期间他不断拨打对方的电话，但却一直转接语音信箱，他只能焦急的狂按喇叭。好不容易回到住所，他直奔对方家门口，不停按门铃拍打着门，但里头却没有一点声响，他有些绝望了，心想自己肯定是做了什么让对方讨厌的事，才让对方如此逃避自己。
    他很焦躁，但却没有心思思考造成他如此焦躁的原因，他只是无助的抱头蹲在地上，甚至感觉不到一个又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住户的异样眼光，直到耳边那道声音唤起他。
    「廷云先生，你蹲在这做什么？」
    他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接着猛然站起身衝向对方。
    「你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他抱着眼前的人慌张的问。
    「廷云先生，先不要抱着我好吗？」许辉元有些无奈的说，却没有推开他。
    「抱歉。」周廷云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一步，「辉、辉元，我昨晚有对你做了什么吗？很抱歉我真的都不记得了，如果有不小心伤害到你，我??」
    他还没说完就愧疚的垂下头，眉头深锁咬着牙，攥紧的拳头不停颤抖着。
    许辉元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安慰道：「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在发酒疯，我受不了所以先离开而已。」
    周廷云闻言垂着眉抬眼问道：「真的？」
    「嗯，所以请你先抬起头好吗？」许辉元说着手微微伸向眼前的人，但在注意到后又马上放下。
    周廷云听话的抬起头，眼神却瞥到一边不敢直视对方，他小声的问：「为什么没接我电话？」
    「我手机放在家充电没带出门。」许辉元解释道，又问，「廷云先生很急着找我是吗？」
    「呃、这个??对。」
    「有什么事吗？」
    周廷云支支吾吾表示：「就、就是想??来看看你??的状况而已??嗯。」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表现的那么心虚，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意图似的。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走到他身后打开门问：「要进来坐坐吗？」
    接着周廷云就坐在对方家中的沙发上，他有些坐立难安，不停的看向四周时突然肩膀被搭上，吓得他整个人抖了一下，他猛然回头看向对方。
    「茶还是咖啡？」许辉元问。
    「茶??吧？」
    「知道了。」对方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没过多久就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走出来放在桌上，接着往他旁边两格的位置坐了下来。
    「谢谢。」周廷云说，对方盯着杯子什么也没说，他只好又说，「今天天气不错呢。」
    许辉元还是没有理他，反而是在两人沉默一阵子之后才抬头望着周廷云说：「廷云先生。」
    周廷云听到后立马坐直身子回应：「是。」
    「你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谢、谢谢？」这是称讚吗？周廷云想。
    接着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周廷云开始怀疑起对方说的「进来坐坐」真的就只是「坐坐」而已，虽然他也没有别的意思，但通常一个人邀请别人到家里坐，不是聊天就是有重要的事吧？可现在呢？不要说聊天了，对方好像连理都不想理他，这是邀请人家来做客的正常应对吗？
    他无言的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茶，但又马上被烫到，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这时对方转过头看他一眼，明明只是单纯的一个眼神投射，周廷云却感觉自己被评价了一番。
    「廷云先生。」
    对方又突然叫住自己，他又再次挺直腰桿道：「是。」
    对方看着他许久，然后默默的说了一句：「今晚挺凉爽的。」
    「呃，对啊。」
    ??原来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