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青梅/青梅夭夭 - 第18节
之前洛朝朝已经将二人的事情告知了他,那他就不能任由自己家小丫头眼巴巴地往前凑,就算她想,他也不允许。
“看什么呢?回去了。”
洛文礼丝毫不给洛朝朝反应的机会,直接揪着洛朝朝领子将人带出了门。
另一边,贺霖佑正收拾东西,随后眼前就多出了一抹白色衣裳的边角。
少年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柳战逸,问道:“做什么?”
柳战逸嘴角一扯,冷哼:“做什么?当然是找你给小爷去扫地喽。”
“不去。”贺霖佑眸光冷淡,拒绝得干脆。
柳战逸狠狠地一拍桌子:“由不得你!”
面对柳战逸的怒火,贺霖佑显得面目表情,他低垂着眉眼,别人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过了一会,他忽然抬眸:“去,可以,你带路。”
一边的柳悦意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镜自赏,和柳战逸道:“你带他去,记得监督他扫完,不然没扫干净到时候又赖到你身上,受罚的还是你。我就不去了,外面太阳那么大,我可不想被晒黑。”
柳战逸早就知道柳悦意会这么说,所以倒也没说什么,直接给贺霖佑带路,朝着静心湖的那片草坪走去。
第26章
夏日昼长夜短,灼热的太阳依旧高高悬挂,照在人的身上,让人燥热不已。
柳战逸领着贺霖佑来到了湖边,他随意一指:“开始清理吧,快点,我赶着回去了。”
贺霖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起扫帚,朝着湖的源头走去。
柳战逸莫名其妙,放声问道:“贺霖佑,你干什么呢?”
贺霖佑停下脚步,解释道:“当然是从头开始清理,哪有人扫地从中间开始的。”
如此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柳战逸不疑有他,直接跟着贺霖佑朝着湖的源头走去。
湖的源头临近南鸣的院墙,那里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听说之前就是堆放清理洒扫的工具的,但是因为时常有夫子罚学子,便没有再安排人清理湖边,所以那间小屋子就逐渐闲置了。
靠墙的杨柳长得极为粗壮,柳战逸就那么坐在了树根底下乘凉,眼睛看着贺霖佑清理落叶。
今日的贺霖佑极为安分,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倒是让柳战逸极为奇怪。
霞光下,少年眼睫微垂直,视线落在绿青的草地上,神色认真。
不对,他好像做什么都极为认真,看书,画画,写字,别人吵闹的时候他也是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似乎永远不会受别人干扰。
柳战逸轻笑了一下,收回目光,闭眼休息。
只是还没过多久,他便被贺霖佑的声音吵醒了。
“你衣服上落虫子了。”
柳战逸一听,立马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衣襟上果然趴着一只蜘蛛,模样可怖。
他急忙跳起来拍起了衣裳,不多时,一只手指大小的蜘蛛落了下来。看到蜘蛛的瞬间,柳战逸一脚踩了上去,将那只蜘蛛碾压得粉身碎骨,随后他才抬眸朝着贺霖佑笑道:“算你眼神不错,乖乖给我把地扫了,今日下棋故意为难我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追究了。”
说得他好像是大人大量的君子,实际上他不过是个输不起的小人罢了。
贺霖佑不言语。
柳战逸倒也见惯了贺霖佑如此模样,也没觉得他桀骜冷漠,他眼眸四下扫动,寻找下一个阴凉之地。
柳树下是万万坐不得了,万一还有其他虫子爬上来,钻入他的衣服里面可不得了,所以他要换个没有虫子的地方,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小房子上。
那房子虽然看着不大,但是似乎挺干净的,总之,一定比这杂草丛生的柳树底下安全。
思及此,柳战逸便起身,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屋子里面都是一些积灰了的工具,所以门也没有锁,柳战逸轻而易举就推门而入了。屋子是不大,但是用来乘凉倒是绰绰有余,可比外面柳树底下凉快多了。
柳战逸朝里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吱呀”的一声关门声,随后屋内倏地暗了下来。
他猛地回身,快步上前就要阻止即将关上的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屋门被重重关上,此刻,除了一个破旧被钉死的木窗透着一丝丝的光亮,再不见其它的地方有光洒进来。
柳战逸急忙巴拉着窗户,虽说窗户是被钉死的,但是缝隙是足够大的,他想伸出一只手都不成问题,所以想看外面的贺霖佑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两手扒拉着窗户,朝着贺霖佑怒吼:“贺霖佑,你想干什么?”
贺霖佑慢条斯理地将门锁上,随后走到窗户面前,将钥匙举到了柳战逸面前,淡笑问道:“这一幕熟悉吗?”
怎会不熟悉呢,前日他就是用这样的招式将贺霖佑关在了书阁。
柳战逸平复了一下语气,然后朝着贺霖佑道:“贺霖佑,你放我出去,我的地我不用你扫了,以后我要有什么好的事情都带着你,也不欺负你了。”
“是吗?”贺霖佑指尖一动,转着钥匙,笑道,“我怎么不信呢。”
“贺霖佑!我命令你马上放我出去,否则,我明日就叫你滚出南鸣书院,到时候你别哭着求我!”柳战逸气得目眦欲裂,威胁贺霖佑的表情是那样的狰狞,可是贺霖佑不为所动。
贺霖佑笑了,一改往日淡漠的模样,笑意有些深,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他明明笑得那样好看,柳战逸却心里发怵。
“柳战逸,我希望你弄明白,现在该求饶的,是你。”
柳战逸也笑了,尽管笑得有些没有底气,但是气势上也不能输得太彻底,他道:“不就是被关在屋子里吗,我才不怕呢,你休想吓到我,我在里面睡一觉,醒来我姐姐一定会找到我的。”
这番话,像极了自欺欺人。
不过他说得也没有错,只需要浅浅地睡上一觉,就会有人来找到他了,他也根本不用害怕,这间屋子小,虽然东西杂,但是屋外还有亮光,也不会让人因为空旷而感到发慌。
贺霖佑笑意凝在了嘴角,眼眸逐渐幽深。
不会和他一样,只敢躲在烛火之下紧闭眼睛,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幽闭之感让人窒息。
书阁那样大,安静到烛火然后发出的噼啪声都能听到回响,甚至让他感觉,身后黑暗之中站着数不清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一个时辰他是怎么度过了,今日想起来,贺霖佑还是忍不住全身微颤。
看见贺霖佑脸上张狂的表情淡了下去,柳战逸又恢复了斗志:“我劝你现在就放我出去,趁我现在还没有那么生气,还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给我当牛做马的机会,否则,错过了一个机会,我就让你滚出南鸣,后悔都来不及。”
贺霖佑抬眸,眸光骤冷,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柳战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跪下来给我道歉,大声的说三声‘贺霖佑对不起’,我可以考虑放你出来。”
“啊呸,你做梦,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别指望我给你下跪,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望着一窗之隔柳战逸那张生气愤怒的脸,贺霖佑垂眸浅笑,随后眼神变愈发冰冷,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从未有过的冰冷:“你自己选的,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说完,便离开了。
柳战逸望着贺霖佑离开的背影,怒骂道:“狗娘养的,你给小爷等着,等我出来的时候,我要你跪下来给小爷舔鞋,还有,你回去最好快点收拾一下,不用明日,今日我就让你滚出南鸣!!!”
微风荡起杨柳,带起柳战逸的骂声,传遍整个湖面,只可惜,没有人回应他。
第27章
柳战逸骂累了, 拍打窗户也拍累了,从窗户刁钻的角度看过去,已经看不见贺霖佑的身影了, 他也终于放弃,宛如一条被遗弃的哈巴狗, 缓缓朝着屋内的杂草堆走去。
左右现在也没有人过来, 守在窗口也没意思, 阿姐等不到他回去, 一定会派人来找的, 河边的草坪屋子那样显眼, 想必一眼就能看见,所以他只需要安心等着就可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小小的木屋就以为能吓着他,真是太自以为是了,等出去以后,他一定让贺霖佑那小子,给他下跪磕头。
心中这样愤愤想着, 柳战逸便走到了木堆旁边,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下。
后背搁在凹凸不平的柴火上,确实有些不太舒适,但是他此刻也累了,将就着合眼睡一会也无不可。
外面的天还是亮着的,四周静谧又让人安心, 柳战逸便这样合眼睡了下去。
正是梦深困顿之际,一股浸凉的感觉爬上了脖颈, 柳战逸被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惊醒了。外面天依旧是亮着的, 但是已经看不见日光了,依稀可以辨出, 没睡过去过久。
他伸手好奇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股密密麻麻的痒意顺着指腹爬遍全身,当他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那是一条成人手指头粗细的蜈蚣,甚至比当初放在洛朝朝书本里面的那条还要粗壮,触感那种冰冷却又微痒的感觉,吓得柳战逸魂飞九霄。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衣服上还要几条,低头看去,好几只蝎子,大蜘蛛,蜈蚣,还要蟾蜍,柴上面还有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他身上有好几只其它虫子,他也不敢再去分辨自己衣服上的,到底是什么虫子了,只能一股脑地跳脚,两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将自己身上的那些毒虫一扫而尽。
柳战逸叫着,哭着,甚至大骂着,依旧没有人回应,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口终于来了人,只不过不是他的姐姐柳悦意,而是贺霖佑。
柳战逸急忙跑了过去,抱着窗户大声地质问贺霖佑:“贺霖佑,你想害死我吗?我告诉你,今日我如果死在这里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贺霖佑勾唇淡笑:“如此看来,你还不想认错。”
“被我欺负,是你这种贫贱之人的荣幸。”柳战逸咬牙切齿道。
贺霖佑点头淡漠一笑:“能见到柳公子在柴房里面鬼哭狼嚎,吓得跳脚,确实是我的荣幸。”
其实他原本没有打算多关柳战逸,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纾解压在他心口的一股郁气,只要他诚恳低头认错,他便会放其出来。不过看柳战逸死不悔改的模样,贺霖佑忽然觉得,嘴硬之人还是多教训一下比较好,他对柳战逸心软,人家可不见得识趣。
虽然里面看着有不少“毒虫”,但是贺霖佑都是备了药的,而那些蛇,倒是没有毒的,被咬一口,也不会要了命。
最后,贺霖佑将钥匙往门口的石头台阶上一丢,背身离去。
柳战逸一看见他要走,有些慌了,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些爬虫,瞬间不管不顾地开始哀求。
“贺霖佑,贺霖佑,我和你道歉。”
“贺霖佑,我错了。”
“你放我出去,我求你放我出去。”
贺霖佑在柳战逸的呼喊声下停下了脚步。
看到贺霖佑回身了,柳战逸满眼睛的希冀。
哪知贺霖佑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晚了。”
“贺霖佑,贺霖佑你给我回来!”
无论柳战逸如何呼喊,贺霖佑都没有再回头。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柳战逸才被人找到放了出来,彼时的柳战逸,已经腿都站不直了,再加上天已经黑了,呆在屋内的他时刻保持着警惕,此刻忽然被解救,难免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甚至,裤子上已经湿濡一片。
天气热,别人甫一靠近,那浑身骚.气,令人掩鼻蹙眉。
柳战逸跪倒在地,柳悦意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他却死死抓住柳悦意的胳膊,抬起满是恨意的眸子,道:“姐,贺霖佑那小子戏弄我。”
柳悦意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其实她早就看出了贺霖佑不是软柿子了,这些日子她也没想戏弄贺霖佑的心思,倒是她这个傻弟弟,还总是想方设法地招惹那样的人,对于今日的情况,她也早早就意料到了,心里虽然暗骂柳战逸蠢,但是面对贺霖佑如此过分的欺凌还是极为不满,回道:“等着吧,回去告诉父亲,叫他全家在鸾州再无立身之地。”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贺霖佑的家庭情况到底如何,但是他们早就听说了,贺霖佑来的时候无人相送,院里也不知哪个人传出来的,说贺霖佑家境贫寒,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
所以她自然不把贺霖佑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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