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愿（乡村小城1V2） - 149.房子

    “你说什么？！”
    席间，接到电话的宋君悦愤然站起身。
    她一把抓起背包大步往门外走，嘴里吼嚷刺耳：
    “凭什么！我不同意！……”
    宋君悦走得身急。
    饭桌上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早已不见了人影。
    何愿从厨间里匆匆跑出来，探头张望着门外：
    “君悦她怎么了？”
    李想男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接到一个电话后就火急火燎往外赶了，看样子还蛮生气的。”
    何愿眉心一拧，不禁忧心忡忡。
    她拎起置物桌上的麻布袋包，回头打了声招呼：
    “大家慢慢吃啊，我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话落，何愿追随着宋君悦的脚步小跑而去。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何愿不停仰首探身，紧锁着宋君悦的身影。可不管她如何呼唤，声音都全全淹没在了嘈杂之中，根本换不来宋君悦片刻回首。
    眼见着宋君悦骑上了电单车，何愿紧忙掏出手机打算开启一辆路边的公共自行车。
    一辆解锁失败，又一辆密码遮挡，再一辆警报损坏。
    越是急乱越是阻碍连连。
    正当她沉心思考解决方法时，身后一束强光照射了过来。
    摩托车停在了她的身旁。
    侧首间，她方好与骑在车上的人四目相对。
    高大的身影罩在她身旁，浓眉下的那双眼睛就像暗夜里的灯火。
    皮靴踏在地面，金属皮带扣束紧了工装裤腰。
    肖纵抱着头盔，抬起手指了指前方：
    “要追上去？”
    何愿点了点头。
    肖纵伸出大拇指反手指了指摩托车的后座。
    只见何愿稍显犹豫了片刻后，直接熟练地撑着摩托车跨坐在了肖纵身后。
    刚坐下身去，身前男人往后递来了他的头盔。
    何愿双手捧在头盔上，不禁问道：
    “你把头盔给我了，你呢。”
    “戴上。”
    男人简言。
    咔的一声，她扣紧了头盔插扣。
    正调整着坐姿，却见肖纵扯起腰间的衣服，示意她抓稳。
    宽阔的背影填满了她的眸底。
    这一幕在她的记忆里，睡梦里，幻想里，所经千百次。
    她伸出手。
    环在他的腰畔。
    直至再无顾及的倾身抵靠在他的背。
    她摒弃了所有的规戒与隔阂。
    趁夜色，趁嘈杂，趁纷乱。
    偷来了一刻彼此相近。
    耳边响彻的心跳不知道来自于谁。
    男人的身体僵止不动，胸膛起伏深重。
    不过片刻，他踩响了打火棍。
    只听摩托车轰响声鸣起，尘土飞扬。
    车灯汇入车流之中，如流星融入星海。
    而后慢慢消失其中。
    新交房的楼盘入住率并不高，几座高楼之中只有零星几户明着灯。
    崭新的入户单元门上还贴有“欢迎业主回家”几个大字，悬在空中的水晶吊灯还套着透明防尘膜，一切都还是并未正式启用的模样。
    宋君悦刚走下电梯，就见母亲快步走来。
    宋母猛地拉过她的胳膊，直往新房反方向的连廊走。
    “妈！”
    宋君悦被拽疼了，挣脱着停了下来。
    穿着朴素的妇人用塑料夹盘着发，除了一个铜色手镯，再无其他首饰。
    她面色焦急，刻意压低了声量，凑近女儿身旁：
    “你弟弟他女朋友发现这房子户主是你，在这闹呢……”
    宋君悦向开敞的房门投去视线。
    门里满壁灰黑的毛坯房明着简陋照明灯，年轻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脸上还尚存几分稚嫩。他揽着一个身穿长裙的披发女人轻声安抚。女人在他的怀中还微微抽颤着肩膀，像是在隐隐哭泣。
    “这房子不就是我的吗？为什么要骗人家女孩子说是今耀的？”
    宋君悦怒气不消，声音有些压不住力度。
    宋母慌忙捂着她的嘴：
    “悦啊，这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今耀他女朋友肚子快两个月了，稍稍动气好要紧的！你就说这个房子以后还完贷款是要过户给你弟弟的，先稳住他女朋友，让她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了再说。”
    “你们这是什么？骗婚？！”
    “什么骗婚不骗婚的说得多难听啊。人命关天，这要是出了闪失就是一尸两命了。现在她觉得自己被骗了正在气头上呢。悦啊乖崽，你就安抚一下她，让她顺个气。”
    母女二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连廊里，引得了新房门内几人的注意。
    似是发现了宋君悦的到来，年轻男女向她走了过来。
    宋今耀最先来到宋君悦身旁：
    “姐，这是我女朋友，张静美。”
    他存有几分心虚般的胆怯，躲闪着视线面向女友介绍道：
    “美美，这是我姐，宋君悦。”
    年轻女人化着淡妆，模样标致。应是刚刚哭过，眼眶尚还洇红。
    她挎着名牌皮包，姿态身段都透露着从小到大被精心呵护细致培养的痕迹。
    “姐姐，初次见面以这样的方式的确挺失礼的，但是我就是想弄清楚宋今耀他到底有没有骗我。”
    张静美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友，继续望回宋君悦：
    “我是州央市区本地人，我跟今耀结婚一不要彩礼二不要首饰。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州央市区有套房子。他说这套房子是他的，因为姐姐你是名校硕士，在州央买房有人才补贴，优惠力度非常大，所以才用你的名字买房。等还完贷款，这房子就会过户回给他。”
    说着，张静美泪水又盈满了眼眶，不一会儿又从眼角沿着湿痕滑落而下：
    “他说的这些，是真的吗？还是他为了骗我结婚，故意用你的房子唬我呢？”
    看着眼前的女人眼水直流，紧攥的双手还在发抖，脸颊都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
    脑海里回荡着母亲的那句“人命关天”。
    生怕出了什么闪失，宋君悦咬了咬牙，沉下了眸：
    “是。”
    宋今耀终于松了口气，他倏然一改畏缩模样，难掩激动对女友笑道：
    “美美，我就说我不会骗你的！”
    这场闹剧以“皆大欢喜”落下帷幕。
    宋今耀送张静美回家，前脚刚进了电梯，宋君悦后脚便向母亲质问道：
    “妈，这房子不会是你们买给今耀当婚房的吧？就跟他女朋友说的那样，是为了拿到我的人才优惠才用我的名义买的房？”
    宋君悦这么怀疑不是没有理由。
    原本，父母说要来州央市区内定居。想要与她一同生活，所以决定给她买的房子。
    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何父母急着低价处理了县城老家的老房子，掐在她刚刚工作收入还不稳定的时候赶着要来买房。
    她只当是父母所说的那句“不舍得和宝贝女儿分离太久”。
    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让她不得不联想，买这套房子是不是真就跟她弟弟宋今耀结婚有关？
    宋母抚着女儿的背，露出慈母模样的温和笑意：
    “乖崽啊，你想多啦。这房子，你就借给弟弟结婚用一用。反正房本上写的是你名字，你还担心什么？”
    宋君悦诧异：
    “他们要在这里结婚？”
    “结完婚生完崽，他们会搬走的。”
    “搬走？搬去哪里？”
    “君悦。”
    在旁一直无言的宋父走向前来。
    中年男人有些枯瘦，相比妻子更显老态，头上已经斑白了大半的发。
    他看似平静无波，语出却隐隐多了丝强硬的肃意：
    “这么多年来我跟你妈妈都最偏爱你，什么事都亏待了今耀一分。这次是他的人生大事，身为姐姐，你就借这个房子给他用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