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坛之上(无情司命vs疯批堕仙) -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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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旎檀寺。
    苦楝也没有待在梁渠山等他回来,她实在烦闷便来了旎檀寺去寻清静。
    旎檀寺位于西湖雷峰塔下,满眼红墙灰瓦,寺中不少参天古木,紫花满院,皆是楝花,佛殿内供奉数尊金佛玉像,弘丽威严。
    已是暮春,楝花开得正盛,她惯爱睡在那棵长得最高的楝树上,听风吹碧叶的飒飒之声。
    正是午时,她微阖着眼,目光遥遥望向那座高塔,这雷锋塔去地百丈,地势极高,塔尖有一宝镜,周遭皆悬金铎木铃,铃音从来不响,像是封印一般镇压着什么。
    苦楝记得那是桃木制的铃铛,桃乃仙木,可以压制百鬼群妖。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目光始终落在塔上——她总觉得那里应该有什么人。
    是谁呢?
    阳光耀眼得有些刺眼了,她躺在树上,一直瞧着那塔眼睛都有些水意,没奈何便闭上了眼。
    她略略翻身,只此一瞬,她身上的紫绫倏地随微风一下吹在树上,像祈福带一般缠在树枝上长坠下去。
    午后的阳光令人困倦,开满紫花的楝树上紫绫呼呼吹动,她的裙摆坠在半空,眉目微微蹙起。
    “你别尝,那是哑巴果,很苦的。”
    她在提醒谁?
    “你说练实吗?凤凰非练实不食,何以苦涩?”那人倒是极不经世事。
    “苦楝树自然是结苦果。它有毒,凡人怕孩童贪吃便唬他们吃了会变成哑巴,于是便叫哑巴果了,这树因此也叫哑巴果树,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她娓娓道来,细细讲与他听。
    “听起来却不是很好,其实练实也有金铃子之称。”
    “金铃子?这样听起来倒似佛门之物。”
    昏昏沉沉的梦境,她在同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是旎檀还是苦楝?”那人问。
    “当然是苦楝。”
    什么旎檀什么苦楝?
    她在说什么?
    好似又是冬日,琼霜满目,梦中的她也在沉睡,身侧有人低喃,似是寻常诵经一般轻轻开口:“汝莫忧怖。”
    梦中的她虽已沉睡,却也好似对此言有些不以为意,沉眠的她也倦极,睁不开眼却犹分出心神听他的声音,心中却散漫地回道:“何须担忧?我本无情,自然无忧亦无怖。”
    可那人自然是听不见的,他静了静,她身上便忽然一暖,有什么柔软之物轻覆于她肩头。
    他又慢慢开口,声音淡远缥缈似孤山,是极动听又冷淡的,言辞却珍重似许诺:“吾当施汝一切无畏。”
    那嗓音低而从容,似沉水之珠,她的心便猛然一顿。
    楝树上的紫绫呼啦作响,像是被吹动的风幡一般激烈地舞动,又似野草般疯长,忽而遮天蔽日般遮去外头所有光亮,将苦楝笼在一片阴影之中。
    苦楝皱着眉,挣不脱这古怪的梦境,又被推着陷得更深,她什么也看不清,却觉四季变化,她零零散散地说话,有些逾越地打趣道:“原是如此,怪不得从未见你笑过。”
    你是谁?
    我为何想见你笑?
    “你悲惜过吗?”那人忽然问。
    “我是妖,怎么会感受凡人的悲痛?明知会悲痛,还偏要栽进去,岂不是愚不可及?”
    “可若你不拿起又谈何放下?”
    她极洒脱地笑道:“错了,道家讲无为而治,佛家讲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自然是不取亦不放,方为正道。”
    “不取亦不放……”那人怔忡道,“你悟了。”
    她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她在同谁论道?
    她头好疼,在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剧痛之中感受到一片炎热,她再度听到梦中的她好似拽住了谁的手,失态道:“不要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手被极强的法力重伤。
    那人抱歉又惶然,一字也说不出。
    梦外的苦楝很愤怒,极力想睁眼看清楚是谁。
    梦中的她却好似突然清醒了,疏离又客气道:“是我逾越了。”
    她何曾逾越?是谁?
    到底是谁?
    梦中的她垂眸不语,苦楝却非要将迷雾拨开,她强行起身,转头一步步逼近,一定要将那人看个分明。
    树上的风却越来越大了,紫色席卷,楝花顿落,那灼人的太阳一点点被吞没了,明净的蓝天也像爬上一丝裂缝的明镜,快要彻底碎开了。
    仑者山上的斐孤猛然抬头,看天上那不寻常的异变。
    “不好。”他立刻探寻到苦楝所在之地。
    是西湖,是那塔下,也是那个人。
    他立刻闪身而去,看西湖之上密云席卷,疯长的紫绫绑在树上,是极碍眼的。
    苦楝仍紧紧闭目,斐孤神识一探便见她在梦境之中一步步要走近那人。
    休想。
    他握紧拳头,立刻搅乱了她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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