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倒霉蛋 - brass百度云-(30)
此言一出,大家都在群里表示了深刻的关怀和慰问,具体表现为柯文曜突然大吼一声:何景乐你受什么刺激了为父好担心你!
[那我还是去吧。]头像是一朵粉红莲花的小哲哥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他的头像一样安详,[乐仔,如果我光荣了,你记得让咱爸给我安排个地下独栋别墅住住,多烧点纸,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和楼上说去。]何景乐无语,[我自己出门有这么叫你们害怕么,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出去转转也挺好的。]
[对吧,虞叶好?]他cue虞叶好,然后问,[对了,是去哪儿啊?马尔代夫?还是夏威夷?]
[离正确答案很近了。]虞叶好道,[马尔代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景乐:
马尔代山,坐落于帝都旁边的非著名景点,该景点浑身上下也就名字比较会碰瓷,和人家马尔代夫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最重要的是离得实在太近了,有多近呢,大概就是从他学校出发,坐大巴过去满共不到俩小时,连小学生春游都跑得比这远。
更何况众所周知,标准富二代小何少爷对爬山这事儿深恶痛绝,甚至扬言说自己这张娇嫩的面皮受不了海拔五米以上的阳光直射;虞叶好本以为这回何景乐总该表现出点儿嫌弃样,结果对方只停顿了大概一分钟,就说:[喔,我知道了,那我收拾一下吧,这周末去。]
某电影院候场卡座里,一对不知名帅哥情侣再次僵直成两块木头板子,虞叶好话都不会说了,他看看屏幕,又看看向空山,就这样来回好几趟,最后难以置信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到底怎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恐怕连何景乐也不明白,因为如果他能知道,那就也不会在一天内,被不同的人抛弃两次了。
他只是骤然发觉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没有为他留下一个容身之所,天地辽阔,他的爱恨和存在都多么渺小,仿佛生来就只是为了用不幸来衬托别人的幸运,像小说情节里的炮灰角色,好与坏都显得愚蠢,并且无人在意。
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他以为能够提供存在价值的地方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不要他,童年时代的家庭由空房间与碟片构成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也没人和他做朋友,唯一愿意和他聊天的人,还偏偏要把感情弄得复杂,说喜欢他。
所以,他会感到害怕,不也很理所当然吗?
他知道疼了,他也知道难受了,不想再让自己诚实的渴望成为被指责死皮赖脸的筹码,只要不被今天这样地舍弃,他也可以自己吃饭、旅行这些他都可以做,甚至压抑表达,成为理想中的大人。
勇敢者的冒险到此为止,他即将要一脚踏入平庸的尘土,不再希望和谁的命运紧紧相连。
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姐,别哭了。]他给赵元君发消息,[我不来了,我以后都不来,我保证。你别伤心。]
还有最后一句话他没说,他其实还想说,那我不来了,你能不能也多记一下我?
当成赵元思记也行,当成谁都行,只要记得。
何景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地铁站,空荡荡的公共垃圾桶里,只丢着一支凋败的玫瑰,边缘发黑翻卷,无人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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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就是这么痛苦的过程!我儿小乐,妈妈爱你!
【我必须要说没有马尔代山,我编的,架空架空架空,没有没有没有!
第55章 暴雨倾盆
辛随!
一道明显失去耐心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惊起窗沿几只歇脚的麻雀,上午十点,曲冠玉第三次敲着桌子叫跑神的辛随,任是个再脾气好的老头,这会儿也终于有点生气了,拉着张脸问:想什么呢?事情都做完了?
辛随回过神,望着眼前几乎全空白的文档,眼神不着痕迹地暗了一暗,低声地说:抱歉,曲老师。我今天会留下做完再走。
曲冠玉看着他,没吭声,最后从鼻子里出气:得了吧,就你这丢了魂的样,还能做进去什么?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快走快走,回去睡个好觉,明晚六点前发我!
哦。
和何景乐约会黄了的第二天,辛随就被曲冠玉领着进了一个新项目,安的是学生助理的职,实则就是露脸,在旁边做些简单的活,也算为以后自己独立做项目积攒经验,少走弯路。
曲冠玉为这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据说,这项目早前搁置了许久,此次重新启动,是业界几位名人牵了头,无论是含金量还是学习参考价值都极高,且名额稀少,光是塞这么一个在校优秀生,已经是在中周旋了许久的结果;而就这么一棵独苗苗,现在却一脸心不在焉,完全没有予以重视,是谁见了都要生气一番的。
因此,曲冠玉对辛随说话没什么好气,也实在是人之常情。
而按理说,项目刚开始没多久,正是需要忙碌的时候,辛随怎么会不知道?
就偏偏这几天,跟吃错药了似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头两天还好,今天更别提,浑浑噩噩的,像被谁抽了魂;德高望重的曲教授哪能忍受自己得意门生天天这样一副鬼样子,于是今天终于受不了了,连哄带骂地把辛随赶出了实验室,叫他回去睡觉,并放出狠话,说明天再这样,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辛随自觉有愧,默不作声地收拾书包,走之前,想了想,还是对缩在电脑后面的小老头又道了声歉:对不起,老师,我明天一定
行了你!
曲冠玉坐直了,花白的发顶从显示器屏幕后面露出来,中气十足地继续训他:你和我道歉有什么用?你是为你自己念书,我只负责提供机会给你,抓不抓得住那得看你本事辛随,我知道你远不止现在这个水平,工作的事情先不着急,你自己想清楚了应该做什么,我们再说。
辛随跟哑巴了似的,静静站在原地听训,等曲冠玉说罢,点了点头就要走,结果刚把办公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又听对方随口问了句:哎,说起来,之前和你一起那小朋友,怎么最近都不见啦?
要不是曲冠玉问这话的表情太过无辜,前面生气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装出来唬人,辛随几乎就要怀疑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在故意点他,他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曲老师才不信,嘴巴要撇到脚后跟去了,跟个看儿子不顺眼的爹似的:忙?这世界上有哪个人是不忙的?人家上一次肯大老远跑来见你,现在却不肯,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不高兴了找借口才会说忙,哎,笨!
这句话一直绕着辛随的脑门转,以至于他从办公室回宿舍楼下的一路都心神不宁,回去时还瞧见寝室里,宋嘉茂正围着他那一大捧玫瑰念念有词,跟做法似的。
小金毛同学从背影看好像更像什么大型狗狗了,辛随又走近一些,才看到对方拿着喷壶,眉头紧锁,嘴里还在念:
有喜欢的人没喜欢的人
你干嘛呢?
他出声,吓了宋嘉茂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替你浇花。
你是浇花呢,还是跟花讲少男心事呢?
辛随累得很,坐在桌前整理文件,本来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宋嘉茂脸都红了,又站在玫瑰花前愣了一会儿,然后磨蹭着走过来问他,整个一不打自招:随哥,你都收下别人送的花了,那你肯定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也?
哎呀,你别笑话我!
小金毛急得汪汪叫:你不准跟别人说,我、我还没想好呢!
我怎么说?辛随摊手,你都没告诉我是谁。
宋嘉茂扭捏:是Q大的一个大二学妹,学金融的,她那天陪同学来咱们学校做图书馆座谈会,然后我们坐在一起听,还互加了微信。
突然觉得这设定有一些耳熟的辛随:
宋嘉茂继续道:她人超好的,开朗乐观,还特别热情,我们聊了很多,她说想跟我做好朋友,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此时一位辛学长默默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宋嘉茂还在说,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随哥,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对她一见钟情了!
噗!辛随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全喷了。
他本人也被呛得一个劲儿咳嗽,宋嘉茂被他吓一跳,连忙在旁边给他拍背:没事吧随哥?哎我说你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你那天捧着玫瑰花回来我都没这样呢!
辛随缓过来了,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怎么都这么喜欢说一见钟情啊?
都?
宋嘉茂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立刻反问:你那位不知名心上人难道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辛随说不出话了,觉得今天见到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点他,他笑容淡下去,说:没什么心上人,就是一个小同学嗯,比你还要小一点,小孩儿一样。
可你都收了人家的花了!宋嘉茂大概将何景乐想成了什么小女生,不服气地大叫,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的喜欢别人才最真心呢!这么多花如果我喜欢的人也能送我这么多玫瑰,那我一定会想要立刻和她结婚的,不分年龄!
但这次辛随不接茬了,留他一个人嘀咕了好久,看样子好像是在说什么大渣男,说了半晌,又到处翻外套要出门,也不知道要想一出是一出地干什么去。
外面下着雨,辛随叫他带伞,结果这臭小子蹿得飞快,几秒钟就不见了身影;寝室里只剩下大渣男辛学长一个,犹豫着想曲冠玉和宋嘉茂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再度拿起手机这些天的不知道第多少次,翻何景乐的朋友圈。
但上天也和他作对,平时屁大点事都要分享的年轻人这次竟然好几天都没动静,辛随想要联系,又生怕自己再逾越,平白无故地引得另外一个人伤心。
踟蹰了很久,他余光瞥见一旁挂着的何景乐的黑色书包,上次对方送了花之后就懒得再拿走,就一直放在他这儿;玫瑰被取出之后的包了无生气地瘪着,仿佛物随主人,叫辛随现在光是这么看着,就倏地想起,那天何景乐充满难过与失望的脸。
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联系何景乐的借口:[你落在我这里的书包要拿吗?]
但孤零零的消息躺在对话框里,等了很久,对方也没回复。
就在他即将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嗡嗡地震,他迫不及待拿起一看,竟然是许久没联系的向空山;这让他眼皮不详地跳动了两下,连日来的心不在焉在此刻攀上顶峰,就好像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即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
雨越下越大了,去楼下花坛边自助贩卖机买了瓶牛奶的宋嘉茂湿着头发骂骂咧咧地推开了门,似乎是在抱怨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可是这些辛随都听不见了,他只听到电话里,向空山格外疲惫的嗓音:辛随,今天乐仔联系过你吗?
天际暗沉如墨,不远处,暴雨倾盆。
第56章 戛然而止
雨势愈发大,一路泼进没关紧的走廊窗,淋湿大块的米白色地板,映出天上一道灰蒙蒙的光;接完电话的辛随拿了把伞,在身后宋嘉茂急促的喊声里,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连绵的雨幕中。
他跑得那样快,肺里烧灼着,漫进此刻令人作呕的土腥味;手机屏幕还没熄灭,在误触中划出许多无关界面,辛随一脚踩入大大小小的水洼,连同裤腿一并被洇成大片的深色,就这么一路跑出校外,才茫然地停下了脚步,而后缓缓地抬头,对着不远处的站牌发愣。
他的思维好像也和时间一起停滞了,共同被困在几分钟前的一个电话里,竟一时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要去哪里?他想,现在应该去哪里?
他又想到向空山在片刻前疲倦的声音:随哥,旅行的事情,乐仔是不是跟你说过了?地点是在临市不远的山上风景区,他昨天跟我们说今天要出发,然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雨下得太大了,刚才我看到新闻推送说、说
向空山那时停顿了一会儿,仿佛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是小范围山体滑坡。今天去的旅行团好几个被困在山上,现在还没消息。
天气预报并没预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所有人也都以为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出游毕竟人总不能倒霉到这种地步,只是出趟门而已,难道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辛随额前碎发被吹进伞下的雨淋湿,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全凭本能地抬手叫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良久,又抹了一把脸,继续给向空山发消息:[你现在在哪儿?我已经叫了车,直接走高速过去。小山,我们都先别自己吓自己,雨天山上湿滑难免,那边一定也有应急处理措施,不会有事的。]
话说出口,有多少自欺欺人的成分就仁者见仁了,辛随坐在出租车上,不断搜索有关这次小范围山体滑坡的报道,可是大多都语焉不详,只说是正在紧急疏通,至今还没出清晰的结果。
接了个大单子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瞄这个自上车起就一言不发玩手机的年轻人,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过于压抑的气氛,忽然又见对方抬起手,稳准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面无表情。
哎!
司机没拦住,只能唉声叹气地劝道:小伙子,和谁过不去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辛随没回答,脸上现出几道指痕,过了会儿才低声地说:能再开快一点吗,麻烦您了。
不是我不想,但雨天路滑,我也得优先保障乘客的安全不是么?
这司机看着像是个话痨,一说起话来刹都刹不住车,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大的雨,你偏要往临市跑什么?我可听说,那边山都塌了,困住了好些个人,正紧急疏通呢!你
司机话没说完,很突兀地住了嘴,因为后视镜里,辛随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就真要当场哭给他看似的。
可是辛随当然不会哭,也不敢哭,因为任何时候,哭都是最没用的东西,哭少了虚伪,哭多了,又会难以避免地叫人觉得烦。
他只是觉得后悔,无比的后悔,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不答应何景乐和对方一起去,然后又想为什么没有多和对方说几句话,再低声下气也好,只要他多问一句,知道对方选了今天去旅行,他一定会为他提前看好天气预报,哪怕再遭人嫌也多加叮嘱只要何景乐能去哪里都安安全全,永远都快快乐乐,做不用操心的小糊涂蛋。
辛随眼眶干得发疼,和头顶湿淋淋的触感形成鲜明的对比,车辆驶上高速路口,加快的速度让雨水模糊了玻璃窗,他盯着窗外的水痕,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脸埋进掌心,发出了很长很长的一声叹气。
就像是,一声未发出的悲鸣。
手机又在嗡嗡震动,他幻想着是完好如初的何景乐给他打电话,像往常一样生龙活虎,快活又得意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者这只是和所有人开的一个玩笑;但他愿望落空,来电人依然是向空山,背景音里有人在接连不断的小声抽泣:随哥,你已经在路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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