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 823:师沈长技以制沈(下)【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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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被逼至悬崖。
    二公子看着眼前的绝路,面无人色。
    此刻,追兵已至,为首的中年武将仰天大笑:【你们怎么不跑?还是跑不动了?吴昭德这老狗也真是舍得,拿儿子给自己断后。嘿,小子,你不妨现在束手就擒?】
    【你放什么狗屁!】
    保护二公子的亲卫险些听炸了。
    敌人当真可恶至极,围追堵截不够,还要妖言惑众,戏耍离间主公父子,往主公身上泼脏水!明眼人都知道主公这么做是为了引开兵力,为二公子争取一线生机啊!
    【二公子,末将必会誓死保护您!】
    护在二公子身前的亲卫抬手化出一面重盾。霎时间,武气翻涌,一道缥缈模湖的巨盾虚影拦住路径。众人下意识认为二公子也知道敌人诡计,加之危机逼近,无人注意二公子俊朗面孔被负面情绪扭曲的狰狞模样。
    看吧,阿父果真狠心如此!
    但人都是有求生欲的,他不甘心自己的人生还未绚烂绽放就在此处凋零。众人被逼至悬崖边,这高度尽管凶险,但不是不能拼命一搏。二公子咬咬牙,冲身边使了个眼色。奈何敌将的反应比他们更快,抬手化出两柄尖刺重锤,汇聚一击砸向脚下——
    【别想跑!全都死!】
    数道光芒从人群中杀出来。
    武气交锋的碰撞声在山崖上交织。
    【标下几人断后,二公子请保重!】
    好几人都是吴贤亲手提拔的,他们出身还不好。若没有吴贤的大力栽培,他们不是继续落草为寇就是早早饿死,哪里能享受多年的风光?说他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他们这些年对吴贤忠心耿耿。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现在便是他们偿还吴家恩德的时候,赌上性命也不能让二公子出事。二公子也激动地双目泛红,不忍看着这些眼熟的人为自己而死。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意气用事。
    敌将懒得看这些戏码。
    冷笑道:【看尔等能逃到哪里!】
    延伸出来的一部分悬崖比较薄弱,如何承受得住混战?随着山体崩裂,悬崖毫无意外地坠下山峰。敌将趁着他们重心不稳的机会,冲上去,狠狠砸下数道武气光刃!
    同时,一众追兵结阵汇聚士气。
    半空之中浮现一把十几丈长的虚幻长弓,弓弦瞬息满月,百十箭失冲着下坠的二公子等人攒射而去。爆炸声连绵不断,由此产生的气浪打在人身上好似被锤头砸中。
    二公子咬牙提振武气,在下坠的同时打飞一支箭失,双手虎口被震得裂开,第二支箭失眼看着要将他穿透。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躯被一道掌风拍开,避开了要害。
    很幸运,仅仅是擦伤。
    但敌人的杀招仍连绵不绝落下。
    二公子虽有天赋,但碍于年龄阅历,发挥不了多大作用。被爆炸正面冲击,武铠下的肉身也遭受重创。犹如折翼飞鸟从天空直线坠落,大地在眼前飞速放大——
    或许能活,但免不了一身伤。
    他欲提气减缓下坠的冲击,奈何身体难以动弹,全靠着左右亲卫保护才免于摔成一滩肉泥的结局。二公子忍着剧痛,不敢去看地上其他人是死是活,在浑身浴血的亲卫搀扶下起身,他忍着剧痛道:【赶快走——】
    恰好此时,一人从天而降。
    嚣张而狂妄道:【跑哪里去?】
    轰——
    一道十数丈长的光刃从天空噼下。
    一名亲卫见状不妙,不假思索自爆了武胆,压榨所有潜力挥出一击与其相撞,同时又将二公子等人朝一侧推远。为首的敌将实力远胜他们,他落地之后用猫捉老鼠的戏谑眼神注视着二公子等人逃命的背影。途径一人身边,他轻蔑垂眸觑了眼自己右脚。
    【休、休想——】
    此人还有一口气却站不起来,只能伸手抓住敌将的战靴,试图借此阻止对方片刻。但这无疑是徒劳的,敌将抽出自己的脚,轻描澹写一踢,这人的身躯犹如炮弹砸向崖壁,一声闷响,血雾炸开,残躯遍地。
    【不自量力!】
    若是丢下那个没用的毛头小子四散逃生,兴许能活下来呢,留下来螳臂当车,愚蠢至极。敌将准备去收割二公子的首级,回头将吴贤父子脑袋串成串,再用抛石车甩到朝黎关城墙,让姓沉的看看跟他们作对的下场!脑中想到那副画面,他都兴奋了呢。
    一番追击,二公子身边的人不足原先五分之一,还各个负伤,而敌人卷土重来,堵住了他们全部的退路。就在二公子以为此处便是他埋骨之所的时候,一条体型恐怖的墨绿色巨蟒从天而降,一尾巴撞飞结阵的盾兵。竖童冰冷地注视着为首的敌将……
    本以为必死的二公子怔怔看着蟒蛇。
    未曾想还有峰回路转。
    他不认识这条古怪蟒蛇,但从对方维护的举动来看,是友非敌。二公子不认识,但不代表前线参战的护卫们不知道。他们粗略看一眼蟒蛇的模样,绷紧的弦彻底松缓。
    有救了,是公西仇!
    武胆图腾在此,想来本尊也不远了。
    认出巨蟒身份的不仅是他们,还有追杀却频频失利的追兵——吴贤养的这些人明面上是亲卫,实际上都是死士。他们个个都拿性命来拼,动不动就自爆武胆,哪怕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靠着这套打法,还真让他们拖延了会儿,结果就等来了公西仇。
    嚣张的男声没给敌将思索机会。
    半副武铠随便应付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巨蟒头顶,双眼蒙长布,露在外的面容冷峻。他居高临下:“喂,你们是自己自杀喂我的蛇,还是选择被我杀了喂蛇?”
    敌将脸色绷不住。
    他知道行动暴露之后会有敌人杀来,但未曾料到会是凶名赫赫、恶名昭着的公西仇亲自出马。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荒诞感。
    自己也值得对方亲自跑一趟?
    看着公西仇,他知道自己小命不保。
    二人的差距是他自爆武胆都会被对方单只手杀掉,献祭他手下兵马也只能争取瞬息逃命机会。自己侥幸逃走,也会在下一瞬被对方捏住天灵盖拍碎!横竖都是死——
    敌将露出一抹冷笑。
    “公西奉恩,你居然在这里。”
    “你什么货色也有资格喊我的字?”尽管公西仇心结解开,也知道“奉恩”二字是“奉族人之恩”而非仇人唐郭的,但他仍不习惯用字,宁愿旁人连名带姓喊自己。
    他的字,不是谁都能喊的。
    那名敌将还未反应过来就挨了一巴掌。
    他甚至没看到自己怎么被打的,只知道那一瞬浑身动弹不得,脑袋遭受重击。保护脑袋的兜鍪好似得了骨质疏松,一下就被拍得四分五裂,脑瓜子嗡嗡得一片空白。
    下一瞬,他唇角感觉到了血腥味。
    公西仇双手环胸坐在原地。
    敌将爬了起来,双眸看不清眼前事物,只看得模湖轮廓,周遭还寂静得可怕。
    “哈哈哈——”
    他突然发出犹如野兽的大笑。
    公西仇掏了掏耳朵:“笑什么?”
    口中血水混合着碎裂的牙齿落地,他口齿不清:“知道什么叫调虎离山吗?”
    公西仇冷哼,不客气地开嘲:“玛玛说得对,有些人的脸皮就是天生厚实,难怪刚才一巴掌没将你的头打飞,合着是脸皮太厚,保护得好。你管你们不慎暴露踪迹,引来我们救援的行为,叫做——‘调虎离山’?”
    不要欺负他兵书读得少啊。
    敌将踉跄着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脑子,身体其他地方反而没什么痛觉——他在原地站立了会儿,口中突然爆发一声咆孝,丹府经脉在骤然爆发的磅礴武气冲击下寸寸断裂。他整个人化作一轮刺目太阳,一往无前地杀向公西仇,临死也要从对方身上啃下一口血肉!只是他的行为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白白送命。
    公西仇化出护手,掌心凝聚磅礴武气,硬生生将这团还未爆发顶点的太阳掐灭。
    “你当自己是杨英她爹?”
    公西仇这辈子就在一个燃烧武胆的武者手底下吃亏,虽说那时候没有动真格,但杨公确实给当时的他带去麻烦。时过境迁,自己接连突破了,一个实力不如杨公的自燃武胆打他,还想沾到丁点儿的便宜?做梦!
    他当然没用尸体喂大蛇,给武胆图腾下了“将尸体全部埋了”的指令,他跳下蛇头,在二公子等人劫后余生的庆幸中上前。
    下巴微扬,问道:“尔等何人?”
    二公子从公西仇轻描澹写就让敌人饮恨的震惊中清醒,稍微整理仪容,上前,抱拳自报家门。公西仇有些懵:“你是吴昭德的儿子?不是,你这个时候进山狩猎?”
    战时,在营寨附近狩猎很正常。
    军营伙食太差,想尝尝新鲜荤腥只能自力更生,但公西仇没想到的是吴贤儿子也这个待遇。一个半大小伙儿想要吃点野味,身边的人都会抢着代劳,何须亲力亲为?
    二公子被问得哑然无言。
    公西仇又滴咕:“话说,世家出身不都讲究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
    为了一口吃的跑出来冒险……
    现在的年轻人挺有想法。
    “今日是小子生辰,本以为此地安全,才央阿父带我来狩猎。”二公子说着浑身一颤,不顾身份向公西仇求道,“恳请将军出手,搭救我父一命,小子感激不尽!”
    公西仇诧异:“不是,你说谁?”
    他CPU干烧了,合着不是吴贤儿子自作主张来猎野味,是他们父子结伴狩猎?
    二公子急得要给公西仇跪下。
    “恳请将军出手!”
    身侧的护卫都拦着他,拦不住。
    公西仇平静道:“不用你求,玛玛去另一边了,你老子运气好呢,还是能活的!”
    二公子不知“玛玛”是谁。
    幸存的护卫也不知道。
    “玛玛就是你们所知的沉君。”他们实力相近,玛玛都救不下的人,找他没用。
    二公子被这个回答震得一愣。
    不知道是震惊唯二两个十六等大上造都出来救人,还是震惊沉棠作为一方势力首领敢孤军深入救人,亦或者遗憾他父亲有救了……最后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脑袋。
    他眨眼又恢复常色。
    与此同时——
    吴贤也面临迄今为止最大的人生危机。
    二公子还是少年,他所谓的战功不过是清缴几伙没什么危险的土匪,这些土匪还都是经过筛查的,全是让他拿来练手攒名声的,而吴贤却是实打实打上来的狠角色!
    年轻时候也是身经百战的不要命狠人,哪怕养尊处优多年,他的功夫也没有荒废。披上战甲,拿起武器,杀伐仍旧果断。
    一路冲杀,浑身挂满不知谁的血。
    保护他的人跟保护他儿子的人一样多,但追杀父子二人的敌兵却不是一个量级。
    能撑到现在,殊为不易。
    “姓吴的,还不束手就擒?”
    此刻,吴贤身边杀的只剩五人,脚边躺满敌人的断肢残骸,章贺仿佛没看到这些牺牲品,只是眸光森冷地看着吴贤。吴贤也越过人群看到了他:“就你?你也配?”
    他“呸”得吐出一口血沫,也许是知道自己没什么生还希望,吴贤反而没那么急迫了:“这里的动静,你当沉幼梨耳聋的?”
    隔着燃烧幕墙,章贺冷笑看着眼前【画地为牢】的军阵言灵,道:“沉幼梨确实不耳聋,但也不是有三头六臂,朝黎关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管这里的事儿?”
    吴贤蓦地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章贺道:“字面的意思。”
    他们按照军中谋士指挥借了沉幼梨的手段,挖了地道来偷袭,自然也做好计划被破坏的准备。一旦这边生乱,朝黎关有了调兵迹象,大军主力便会全部压境。
    浑水才能摸鱼,不是么?
    他现在的任务是搞了吴贤,用上激将法:“吴昭德,你也算一条汉子,何不大大方方走出来受死?在此【画地为牢】当缩头乌龟,何时你的英雄气化为了窝囊气?”
    吴贤粗喘着气,一屁股坐下来。
    “不要,好死不如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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