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 117:集市(上)【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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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忍不住低声嘀咕。
    “这也难怪了……”
    祈善耳尖,他问:“什么‘难怪了’?”
    翟乐也闻声看过来,沈棠道:“你说五等大夫就能开始筹备组建自己的私属部曲,也难怪会瓜分出百余个国家,天下七零八落。只要武胆武者有野心,不是很容易搞事情?”
    翟乐忍不住给武胆武者正名。
    “如今这个局面跟武者关系还真不大。”
    祈善亦是不忍直视,好笑道:“你真当武者有多厉害?拉着一支私属部曲就能割据一方?哪有这么容易!若真这样,这天下就不止百国而是千国万国,一镇一村皆可为国了。再者,私属部曲哪是那么好培养的?多少武者连自己都养不活……”
    沈棠:“……这么惨?”
    祈善道:“嗯,很惨。”
    沈棠却道:“不信。”
    “既然沈小郎君不信,在下给你算笔账。”
    武胆武者想割据一方?
    私兵部曲得练起来吧?
    第一道门槛就是自己习武淬体的开销,不说大鱼大肉,但荤腥是必不可少的,奢侈一些还要辅以药材,最大限度挖掘潜能。
    第二道门槛是数百人吃喝拉撒的开销,练兵习武最耗费体力,碗里没点油水,不吃肉怎么能养出力气?没力气打仗怎么赢?
    光吃就能将人吃穷。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不不不,后边儿的门槛还多着呢。
    第三道门槛,私属部曲得学习各种军阵,能随着主将号令进行策应变化,这就不是一两日能练起来的,需要长年累月的苦练磨合。
    第四道门槛,言灵助阵,不止是主将的武胆军阵言灵,还需要文士的文心言灵辅佐。
    二者结合才能扬长补短。
    这样都搞定了,能上战场了?
    不不不,还有最后一道最重要的。
    沈棠听得认真,听到这里疑惑皱眉:“还有最重要的?练兵练好了,这都不够吗?”
    “自然不够。”
    “最重要的是什么?”
    祈善:“国玺!”
    前面几道门槛还能用钱解决,最后一道门槛就能让人傻眼,再怎么氪金都搞不定。
    沈棠不止一次听祈善提起国玺,不过她对此物始终没太大的兴趣,一直没怎么详细深究,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弄个清楚。
    祈善这回也没故意藏头露尾、避之不谈。
    国玺对一个势力而言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假使主将上战场,要么主将有国玺,要么主将效忠的主君有国玺。这玩意儿不能砸人,但缺了它万万不行。它不止关乎“诸侯之道”,还关乎御外敌、镇国运。
    如何御外敌?
    以国气国运为基底,凝聚国境屏障。
    国运越强,国境屏障越强盛。
    这都打不破还想攻城掠地?
    趁早洗洗睡吧。
    如何镇国运?
    这个倒是没有太实质性的表述,属于玄之又玄的范畴。例如,冥冥之中减少境内各类天灾的频率……当然,也仅限于自然情况。
    人家管得了天灾管不了人祸。
    如果上游的孙子故意在雨季前截断河流,令下游干旱,雨季一来又放水泄洪,令下游被洪水冲刷,国运再强也拿骚操作没辙。
    通俗来讲,有了国玺就有了最基础的完整的增益buff。没有国玺就没有这部分增益,跟别人相差一大截呢。光溜溜上战场跟人打仗,哪怕是二十等彻侯也会被打出屎。
    想占个山头就竖旗为王?
    做梦!
    听完描述的沈棠:“……”
    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好家伙,这tm就是块“建城令”或者“建帮令”的玩意儿???
    以上种种,充分阐述武者割据的难度。
    翟乐也补充说:“武胆武者真正的强大在战场而非单打独斗,只是单打独斗,本质与游侠差不多。至多比寻常游侠能打了点,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甚至是以一敌千……”
    听着很恐怖对吧?
    但自贼星降世,两百余年,二十等彻侯才出了三人!十五等或以上有名有姓者,仅千余人。这个数字跟大陆这两百多年的人口相比,仅是沧海一粟,哪里能左右整个大局?
    若非祈善在身侧,他甚至想甩锅——
    如今的天下,明显文心文士的责任更大。
    沈棠感慨:“那也很可怕了。”
    低等的武胆武者还好说,至多是个有点武力值的武人,中高等级的武胆武者,力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奔着高武去了。
    普通人生存可真艰难。
    大概是聊天太专注,直到快下山,祈善才注意到耳边还有吭哧吭哧的叫唤。他脸色一黑,低头注意到两个熊孩子手里还牵着那两头黑猪——居然一路牵着黑猪下山了!!!
    他眼神甩向沈棠:“沈小郎君?”
    真要牵着大黑猪去招人?
    沈棠摇头如拨浪鼓:“不要!好歹也是一百多斤两百斤的肉,我绝对不会抛下它的!”
    祈善:“……”
    他连沈棠都管不住,哪里管得了翟乐?
    祈善只得憋屈地咽下火气,带着两个熊孩子和两头黑面郎,直奔孝城附近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二十来个零散分布的贫穷村落组成的,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千户。
    今日正好是一月一度的“大集市”。
    说是“大集市”,贩卖的正经商品却不多。
    简陋扬灰的泥巴路两侧,低矮的土墙房下,或站或坐或躺着年龄不一的“商品”,发间插着稻草。一部分是牙行拉过来的,一部分是自卖自身,还有一部分就是“家庭小作坊”。
    所谓的“家庭小作坊”,不是父母卖儿鬻女,便是丈夫卖妻卖子,还有是儿女卖父卖母的……人间百态在这片小小地方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们卖亲人,也不都是丧心病狂为了钱。
    沈棠便看到有个削瘦到两颊、眼眶严重凹陷的母亲,怀中紧紧抱着儿子,恳求往来行人能将孩子买走,任打任骂都行,只求给孩子口饭吃。那孩子明明已经饿得瘦骨嶙峋,胸肋骨根根可见,胳膊大腿细瘦得能看出骨骼轮廓,肚子却大得像是妊娠六七月妇人。
    她不忍地收回目光:“元良……他是……”
    祈善道:“人已经没救了。”
    翟乐也是不忍,叹道:“应该是吃多了泥土,堆积肠胃,与后不利,硬生生就……”
    沈棠三人穿着打扮与此地百姓格格不入,那两头肥硕又不好惹的黑面郎,更是惹来无数注目,连行人都不由自主给他们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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