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动 - 第六百一十四节我那么大一个....
“难道是我听错了?”
长谷良介望着风平浪静的窗外心中暗道,眼神不禁有些迷惑,可多年严格训练告诉他,那就是两支三八式步枪近距离发出的枪声。
而且就算是猎人,也不可能在冬眠结束时拿着日本军用步枪打猎,只有一个解释,有使用日系枪支的势力想对这辆火车发动攻击。
不会是那帮马鹿追来了吧。
他心脏猛然一跳,又将脸贴在玻璃上对外张望,努力从一闪而过的森林、巨石中寻找着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一切都很正常。
对面的白人乘客还以为遇到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亚洲土包子,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将脑袋转到另一边,没用多长时间就打起了呼噜。
长谷良介冷漠地瞥了瞥对方的喉咙,以他的能力当然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要不是急于跑路,他肯定要给此人一个难忘的回忆。
坐在那想了想,他立刻起身向列车的后方走去,万一发生了交火或事故,远离车头加上有德国正规军的保护,生存几率要大旳多。
由于是夜班车,车上并没有坐满,空余位置很多,列车员也找了个地方偷偷打盹,他顺利到达倒数第二节客运车厢找了位置坐下。
这倒不是长谷良介不想再近一点,问题是车尾的门被对方锁上了,还有两个挎着冲锋枪的德国士兵堵着路,他总不能跪下求人家。
而见到一个亚洲人出现,这些日子天天跟左重等人打交道,看惯了黄皮肤的德国士兵并没有太过好奇,认认真真的执行警戒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列车转弯的角度越来越大,一个士兵抬手拉住了旁边的把手,另一只手紧紧靠在扳机处,扫视车厢里的乘客。
有了免费的保镖,长谷良介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伴随着火车有节奏的呼哧呼哧声,眼皮不知不觉合在一起,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已经成为了外务省的情报部长,各种价值连城的情报任他挑选,无数金条从空中如雨点一般落下,不时相撞发出声响。
“当啷~”
半睡半醒的长谷良介好像听到了金属碰撞声,赶紧睁开眼睛低头寻找了一圈,结果地面空空如也,这让他的脸上满是失望和沮丧。
沉默了两秒钟,他一翻身继续做起了美梦,现实里没有,还不能在梦里过个眼瘾了,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未来某一天实现了呢。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闭眼的同时,有半截绳子悄无声息地从车窗上沿慢慢升了上去,最终落入了车厢顶部一个黑影的手中。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绳子,主体由数根细绳紧致的缠绕在一起,一头绑着包裹着布条的抓钩,有一個爪上的布条不知为何已经掉落。
要不是如此,长谷良介不会听到任何声音,但这是难免的,准备再充分的行动也会出现意外,关键的是要学会在危机里随机应变。
黑影拿到绳子后缠绕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半蹲姿势看了看车头的位置,透过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火车在一条半圆形的铁轨上行驶。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以最小幅度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脚,即使火车在山道上降低了速度,利用抓钩攀爬上车仍然是一件艰难的事。
因为来自山谷的狂风、没有任何接力点的光滑车体、时不时冒出的树木枝杈,都让这种行为充满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命丧车轮。
他休息完双手扶着地面,脚下慢慢地向车尾方向移动,这辆列车车厢由铁皮制成,车顶的某些地方在长时间的使用中出现了凹陷。
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容易发出异响,如果被下面的士兵听到就意味着死亡,几厘米厚的外壳根本挡不住威力巨大的军用步枪射击。
黑影摸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艰难的从中选出一条安全路线,只是由于火车倾斜,还要时刻注意保持平衡,导致前进速度非常缓慢。
“撕拉....”
一根探到铁路的树枝突然从他的头顶扫过,黑影反应迅速向前灵活的一伏,堪堪躲过了头部被重创的危险,帽子却被甩飞了出去。
“呜~呜~呜”
狂风怒嚎着从车的一侧吹向另一侧,黑影发髻刚刚也被碰散,随即一头飘逸的青丝在风中飞扬,正是山间庄园中发号施令的女人。
在秘密行动里,行动人员需要尽量减小身体暴露的面积,头发是语言重点关注的部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长发定然会被对手注意。
女人毫不犹豫拔出匕首咬在口中,双手向后一捞将充满光泽的长发卷成一束拽到肩膀处,然后左手拉住发梢,右手持刀往下一挥。
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成了齐耳短发,她冷静的将割下来的头发装进身后背包,目光没有丝毫波动盯着车尾,再次一点点的往后挪动。
终于,在火车即将行驶到山间铁路半程的时候,趁着又一次鸣笛,女人像一只猫灵巧地跃过了倒数第二节和第一节车厢的结合处。
她脚下的车厢里,两名负责警戒的德军士兵没有丝毫察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根本没意识到有人通过车顶跨进了最后一道防线。
比起倒数第二节车厢,倒数第一节车厢反而不用那么小心,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根折叠木棍,棍子的最顶部装了一面非常小的镜子。
她小心翼翼的将木棍伸向车窗一角,利用镜面反光,女人看到了车里的景象,十几个德军坐在车座,闭着眼睛身体随着火车晃动。
果然是这样。
押运任务里通常是一部分人休息,一部分人警戒,以确保人员不会疲劳,从柏林到符腾堡州旅程只有十个小时,途中最多换三班。
因为时间太长容易瞌睡,时间太短会让其他人休息不好,并且德军的步兵操典里对于非战争时期的警戒任务规定便是三小时一班。
女人估算了时间,火车离开柏林有四个多小时,下一班换人应该还要一个多小时,底下的人处于浅中度睡眠,动作可以稍大一点。
收回小工具,她继续以之前的办法前进,只是动作上快了些,没用太长时间就走到了尾部,再次掏出了小工具确认了下面的情况。
车厢里一片安静,没有走动和巡逻的德军,大部分人的武器都靠在座位上,说明对方的警惕程度并不高,不觉得此行会遇到敌人。
确认无误,女人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将身上其他物品都放入背包内,扒着车顶的边缘从车厢门左侧往下探去,整个人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火车进入了一个左拐弯,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向右飞起,眼看就要撞在车厢门的玻璃上,那样肯定会惊醒士兵。
电光火石间,女人左脚勾住车厢尾部的栏杆,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抓着车顶的双手骨节泛白,一直到列车驶离了这处弯道。
确认危机过去,她慢慢调整着呼吸,换成左脚蹬着栏杆,两只胳膊撑在车厢门的边缘,利用重力悄无声息的朝着地面一点点滑动。
首先先落地的是右腿,有了支撑她很快稳稳站在了车厢的尾部,来不及喘息,女人抓着栏杆一个跳跃翻了过去,落在了挂钩之上。
“呼哧~呼哧~呜呜~”
此时,火车进入了最后一个上坡,等穿过隧道后便是一段长达三十公里的下坡路段,与中转站符腾堡州之间再没有山区地形阻碍。
飞驰的火车上,女人撕掉一截衣袖缠住破损的抓钩一爪,右手一抛抓钩便钩住了货运车厢,又用力拽了拽确保两者不会轻易松开。
做完这些,她一边抬头盯着火车一侧,一边借着摇摇晃晃的挂钩艰难的保持平衡,弯下腰双手抓住了锁提销,似乎在等待什么。
从远处看去,一辆冒着浓烟的火车奋力爬上了坡顶,就犹如重获新生一样炫耀似的拉响了一声汽笛,飞快钻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一分钟后。
车头一往无前的冲了出来,后面牵引着一节节的车厢,可当整列火车都出来后,原本挂在车尾装满了图纸的货运车厢消失不见了。
列车盘旋着进入下坡路段,司机觉得脚下钢铁巨兽的动力变得异常充沛,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然后张大了嘴巴,手上拉动了刹车。
反应很快,问题是这里是三十公里的下坡,火车沉重的自重让制动变得毫无意义,依然朝着前方滑去,司机惊恐的踩动喷沙开关。
为了增加摩擦力,提高雨雪天气的启动速度以及上下坡的效率,火车两侧会各装载一个沙箱,在必要时刻喷出沙子帮助列车运行。
但司机踩了半天,火车的速度没有任何减慢,他探头看向沙箱,只见沙箱表面不知道被什么打出了一个大洞,沙子显然早漏光了。
不光司机陷入了崩溃的情绪当中,最后一节客运车厢的德军士兵也被眼前空荡荡的车尾惊呆了,他们那么大一个货运车厢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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