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目 - 第1128章 散可成星火，聚可成燎原

    大章！
    *
    多宁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些资源原本是属于我们的。”
    “是属于你们的，但不是原本属于你们的。”古铄淡淡道：“就拿你们多臂族来说，你们虽然一直在中三千种族，但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们也只是在中三千种族垫底的存在，现在却在中三千种族中位列中游。若说原本，你们应该退回去，始终守着你们原本在中三千种族垫底的资源。
    但是现在呢？
    前辈，你们现在瓜分的是中三千种族中游的资源。
    你们能够发展，能够上升，为什么我们人族就不能？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不能你们提升的时候就理所当然，我们人族提升的时候，就给我们讲秩序。”
    “你就肯定你们人族有未来？”
    “不肯定。未来是不可预测的。也许我们人族未来重归微末，甚至灭族。但有没有可能，我们人族会站稳中三千种族？
    就一点儿希望没有吗？
    你肯定吗？”
    说到这里，古铄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多宁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就比如现在，比如你我。你是来杀我的。我是玄仙二重，您是？”
    “仙王一重！”
    古铄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你就确定必定能够杀死我？如果没杀死我呢？我很期待你继续跟着我，我也会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到时候你可不要留手。”
    古铄站了起来，来到柜台前，付了仙晶，然后走出了酒肆，他没有马上去传送殿，而是在大街上逛。多宁也是很平和地与古铄并肩而行。两个人如同好友一般。
    大街上的修士，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修士之间是生死的较量。
    古铄沿途逛商铺，遇到本地特产就买一些，遇到自己能够现在或者未来用的资源，也买一些，看得多宁眼睛都绿了。
    这小子是肥羊！
    逛够了，古铄又去茶坊，要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聆听茶坊内修士的谈话，收集讯息。
    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中州山岭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大河解开冰冻，奔腾不息。
    辽阔的大地上，各族修士修建的城池，宽阔的道路，如棋盘铺开。
    星辰殿重建好久了，与千羽盟的战争也停息了好久了。但每个修士都知道，战争只是停息，并没有结束。现在的平静只是在酝酿更为惨烈的战争。这让激昂奋进的人族修士心中，也时常浮现出一丝丝焦躁和担忧。
    但是从大处说，整个仙界也好，万族也好，依旧要面对天堑星的虚空虫族。从小处讲也罢，人族依旧要面对未来的威胁，一切的一切，都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悄然而坚定地前行着。
    星辰山脉。
    一处山头上，洛惊雷站在那里，看着下方正在激斗的修士。都是人族修士，分成了两个队伍，每个队伍都有千余人，每个队伍构筑成一个战阵，在相互激斗。洛惊雷看着激斗中的两个队伍，脸上的神色肃然。他转头向着远处望去，远处的几座山头上也有修士站在那里，而在那几座山头下，也有着两个修士队伍在捉对厮杀。
    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两支队伍，洪声喝道：“保持战阵的严谨，运转要流畅。你们现在苦一些，在未来的战场上，你们能够活命的机会都大一些。你们想在未来被异族杀死，成为他们的口粮吗？
    再激烈一些，给我狠狠的打……”
    已经是罗天上仙中期的洛惊雷，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握着拳头，腰杆挺得枪一般直。神色肃然，目光锐利。他回到了星辰殿，而且星辰殿给了他三千修士，让他成为了一军统领。张角对洛惊雷的回来，报以热烈的欢迎，给与洛惊雷足够的修炼资源。而且洛惊雷也很快在星辰殿赢得了一些老人的簇拥。
    洛惊雷修炼非常刻苦，同时对于自己手下这三千弟子兵的要求也极为严厉，甚至苛刻。他比星辰殿中这些人还知道未来的可怕，还知道留给人族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时间去对自己这三千子弟兵怀柔，他需要这三千子弟兵尽快成长起来。将他们的剑磨得锋利，尽可能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免得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战场。
    所以，他没有温和的笑容，有着只是严厉的惩罚。每一次有人被惩罚，他都会当着三千子弟兵的面，讲述千羽盟攻破星辰殿带给人族的耻辱，还有他游历各州，人族的遭遇和局面，异族对人族的恶意。
    他虽然严厉，甚至苛刻。但是却给自己三千子弟兵争取到足够的修炼资源，也肯将自己的修炼心得，无私地传授给大家，这让三千修士咬着牙在这严酷的修理中坚持了下来。
    洛惊雷已经变了太多。
    想当初，他是星辰殿殿主洛天行的儿子，在星辰殿的地位举足轻重。无论什么事儿，无论他想要要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话，就会有人给他办妥。
    但是他现在不是了，现在的少殿主的张三峰。
    而且洛惊雷游历各州，无论是性格，还是心性，或者为人处世的智慧都得到了质的飞跃。所以，他也会为了自己三千子弟兵的资源，对掌管资源分配的人露出笑脸，也会温和地说好话。虽然有一些老人现在支持他，但是在星辰殿中的重要位置上，都不是这些老人。所以，他想要保证自己三千子弟兵的修炼资源，就不得不放下身段。
    而且也正是张角寻回洛惊雷，让星辰殿再没有人反对张角担任殿主，但也因为洛惊雷的回归，渐渐地在星辰殿出现了两个阵营。
    一个阵营是张家父子，一个阵营是洛惊雷。
    只不过洛惊雷的阵营和张家父子相比，弱了很多。
    既然有了两个阵营，自然就会出现内耗，出现冲突。虽然张三峰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支持洛惊雷，但依旧有人刁难洛惊雷。
    当笑脸摆出来了，好话也说了，依旧对自己刁难，洛惊雷可不是一个软柿子，他也明白这是两个阵营难免出现的冲突，不是自己摆个笑脸，说句好话就能够解决的。
    这毕竟是强者为尊的修仙世界。
    他开始挑战。
    刁难自己的人如果也是一个罗天上仙，哪怕是罗天上仙圆满，他也敢挑战。如果是大罗金仙以上的修为，他没那么傻，他便挑战这个大罗金仙的儿子，弟子，或者他的亲朋友好。当然挑战的都是罗天上仙。
    刚开始挑战的时候，洛惊雷还比较克制，只是击败了对方。但当他看到没有什么效果，便果断地在第二次挑战中，杀死了对手。
    而且他挑战的还是一个罗天上仙圆满，他以罗天上仙中期的修为境界，以身受重伤的代价，杀死了对方。
    这件事闹大了，两个阵营都很激动。但洛惊雷在酷烈地杀死了对手之后，却又极为平静地面对张角。淡然相问：
    “星辰殿可以挑战吗？”
    张角也是无奈：“可，而且挑战修为境界比自己强的修士，那个修士不能拒绝。”
    “那挑战中可以杀死对方吗？”
    “可，不过那必须是生死挑战。”
    “我挑战的就是生死挑战。”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因为在规矩上，洛惊雷没有错，星辰殿的修士也看到了洛惊雷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们不由想起了他们的老殿主洛天行，那也是一个狠人。比洛惊雷还要狠。他们仿佛在洛惊雷的身上看到了洛天行的影子。开始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老殿主洛天行，他们肯盼着洛天行没有死在绝地之中，有朝一日能够从绝地中出来。
    洛惊雷当然也如此希望，他现在很累，失去了父亲的他，稚嫩的肩膀担负得太重，他好想有父亲可以依靠。但每当想起自己的父亲，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一个人。
    古铄！
    他比其它人族更了解古铄，古铄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又拒绝了加入他想要组织的复仇小队。所以，哪怕是在他以后的游历中，在他组建自己的小队过程中，每到一州，他都要打听古铄的消息。
    他不是中州这边的星辰殿修士，他们虽然强，但局限于中州。他则是游历了很多州。他知道古铄曾经一州一州的搏杀，将那些州的人族从惨烈的战争中拯救出来。他曾在气运战台上跨州而战，为人族赢得了大量的气运。
    当他对于古铄了解的越多，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愿意追随古铄，也许古铄才能够率领人族走向辉煌。
    一州一州地拯救人族，这志向，这胸怀，让他钦佩。
    气运战台，跨州而战，这强大的实力让他尊敬。
    但是他现在也被局限在中州，局限在星辰殿，他找不到古铄，甚至都很久没有收到关于古铄的消息。但古铄的身影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心头，每当他心灵疲劳的时候，就会以古铄来激励自己。
    他吸了一口气，再次向着山下的子弟兵喝道：“拿出你们的实力来，再狠一点儿，你们没吃饭吗？
    还是我为你们争取的资源，都修炼到狗身上了？”
    洪亮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在山间回荡不修。山下的修士陡然拼杀得更为凶狠。
    山头上的洛惊雷口中吐出了一口气，心间浮现出一个个念头。
    “古铄，你现在还活着吗？”
    “你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是什么修为了？”
    “气运战台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大罗金仙了，现在或许已经是玄仙了吧？”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这才过去多久？古铄不可能突破玄仙的。”
    他又吐出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和古铄相处的时候，古铄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便觉心中热血上涌，向着山下的修士呼喝道：
    “人族散可成星火，聚可成燎原，杀！”
    中州之北。
    两个身影出现在一个山谷之中，山谷内的峭壁上，原有的遮蔽隔绝阵法已经破碎，整个山崖都被轰塌，被神通轰击的废墟中，染着鲜血，还有残肢碎肉。
    一个带着蓝色面具的修士站在那里，看着这一片废墟，眼中闪烁着仇恨。
    他身旁的另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眼中也闪烁着仇恨，压低着声音道：“副阁主，这处的暗堂又被千羽盟摧毁了。这一个月，已经有三处暗堂被千羽盟摧毁了。”
    蓝色面具的副阁主点点头：“如今我们飞杀阁损失严重，万族毁我飞杀阁心不死，千万年来，不知道针对我们飞杀阁埋了多少钉子。现在这些钉子都跳了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如今这些钉子依旧在暗处，我们并不知道这些钉子是谁。如此，即便是我们重新建立暗堂，依旧会被他们慢慢发现。我们不可能对暗堂弟子隐瞒暗堂所在。而且现在虽然还有着暗堂没有被发现，但早晚会被那些钉子打探到。”
    飞杀阁副阁主的声音冷得如同冰碴子：“这些钉子必定耗费了万族大量的心血，既然他们跳出来了，那么就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有将这些钉子都拔出来，我们飞杀阁才能够真正的开始对千羽盟反击。”
    “可是……怎么拔？他们不会承认的。”
    “他们自然不会承认！”副阁主语气平静，平静中有着些许的轻蔑：“就在不久之前，阁主领悟了一个阵法，叫作问心阵。凡是进入到问心阵中的修士，都会将异心说出来。现在通过每个修士留在总部的神识，找到每一个暗堂杀手，让他们前往落雨山脉，落雨谷。”
    “是！”
    万族殿。
    四个仙皇坐在议事大殿中。仙族仙皇将手中的玉简递给了道族仙皇。然后这个玉简又传给了神族仙皇和巫族仙皇。巫族仙皇看完道：
    “那柄剑的主人是来自千羽盟的修士王明成！是王明成刻下了人族勾结魔族，修炼魔功的字体？”
    “嗯！”神族仙皇点头道：“看来是千羽盟修士想要嫁祸人族。”
    神族仙皇不屑道：“千羽盟虽然只是一个小盟会，但是对于人族来说，那就是庞然大物。竟然连一个洛天行都杀不了。而且打压人族也做不到。却想出来这么一个丢脸的办法，想要将万族拉下水，他这是想对人族展开灭族战吗？
    一旦对人族开始灭族，万族将会遭遇多大的损失？
    打压和灭族有着本质的区别。
    千羽盟怎么敢？”
    仙族仙皇淡淡道：“千羽盟这是被飞杀阁弄得有些焦头烂额了……诶？你们说，会不会是人族雇佣了飞杀阁，针对千羽盟？”
    “非常有可能。人族只是疯，却不是傻，反而很聪明吧。”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不用理会！”
    “不理会是最好的策略。如此人族修炼魔功，勾结魔族会有传言，会给人族带来麻烦，打断他们上升的势头。势头人族上升与否，与我们四族没有丝毫冲突，但一个微末种族，就应该回到它应有的位置。而且没有我们出面，传言也只是传言，不会形成万族灭人族之势。就让千羽盟和人族闹去吧。
    告诉下面的修士，这件小事的消息，以后不用送上来了。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消息，我们需要商议一下。飞杀阁在召集所有的暗堂弟子，前往落雨山脉，落雨谷。
    这飞杀阁恶心我们万族千万年了，也许飞杀阁的老巢就在落雨山脉。我们要不要趁机摧毁了它？”
    “飞杀阁那位阁主不会如此愚蠢，他必定已经知道暗堂弟子有我们的死士，所以那落雨山脉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陷阱吗？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陷阱只是一个笑话。我们之前拿飞杀阁没有办法，只是因为他们太神秘，找不到他们的老巢，而不是因为他们强。”
    “但是我们要考虑到，一旦是陷阱，就算他们摧毁了落雨山脉落雨谷，却对飞杀阁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要提防他们的反扑。他们这种暗杀手段，我们又找不到老巢，非常恶心人。”
    “如此，我们这样吧。一步是将这个消息送给千羽盟。另一步上报吧。”
    “好！”
    第一百三十六州。
    古铄和多宁谈笑风生地从传送殿内出来。
    古铄一直乘坐传送阵，便是从传送殿内出来，也是留在万族城内，从不走出万族城一步。这让多宁根本拿古铄没有办法。既然没有办法，而古铄也不忌惮和他聊天，两个人倒是和平相处得愉快。而且他不相信，古铄会一辈子不出万族城。
    两个人住进了一家客栈，房间紧挨着。
    古铄现在每到一个州，都会逗留几天。虽然他没有再在传送中开启纵目，不需要恢复纵目。但每到一个州的万族城，他还是要逛逛，购买一些资源，准备做一个倒爷。然后也会顺便利用晚上的时间，在客栈内修炼和领悟神通。
    当然，到了他这个修为境界，想要有所进境会非常缓慢。他依旧是玄仙二重，本体坚韧度也依旧是仙王三重。但是他不气馁，他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比起其他的绝世天骄，已经大大的超前了。
    可以说，如果现在的印九霄他们没有突破玄仙的话，古铄的对手已经不是同龄人了，而是那些长辈了。
    夜！
    古铄盘膝坐在床上，突然，他的肩膀上长出来一个脑袋。
    两个脑袋。
    古铄迈步走了下来，在地上行走，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就适应了。然后他又长出来两个手臂。
    双头四臂。
    他在房间里挥舞着四只手臂，配合着双头。
    然后……
    他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双头又变成了一个头，四臂也变成了双臂。
    “终于修炼有成！”
    古铄这边神通修炼有成，而整个仙界……
    从某种意义上讲，古铄从第六百四十州一路到三百零二州，他不仅仅是拯救了出身于水深火热中的人族，而且留下了火种。
    这个火种就是古法。
    震荡劲，螺旋劲和大周天锻体术。
    古铄留下古法的日子也很久了，从第六百四十州到三百零二州，已经有很多天骄开始成长。
    他们开丹十重，筑基十转，识海十拓，开十八叶莲，假以时日，他们会成为人族一州州的统帅，带领着人族不断地奋进。
    但是在他们真正成长起来，成为一个个州的领军人物之前，古铄留下来的大周天锻体术，还有在每一州曾经的传道解惑，让原本就处于每一州的顶尖修士，一个个修炼至圆满境界。
    比如修炼到罗天上仙圆满，比如修炼到大罗金仙圆满，这些修士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州，乘坐传送阵前往上州。
    他们一方面要探索修炼之路，让自己突破到更高的层次，另一方面，他们也去找古铄，追随古师！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结交了新的朋友，一群群志同道合的人族修士正在不断地诞生。
    他们散可成星火，聚可成燎原！
    虽然古铄已经消失在仙界很久，但他的传说却渐渐地传播开来。
    古铄此时已经来到了第一百三十州。
    他刚刚从传送殿内出来，便看到地面上有着巨大的阴影，不由抬头望去，脸上现出了震惊之色。
    在高高的天空之上，飘浮着一艘极为巨大的战舰。古铄感觉有着五分之一万族城大。
    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什么势力，能够拥有如此大的战舰？
    而且他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飘浮在万族城的上空？
    与此同时，和古铄并肩而立的多宁也皱起了眉头，满脸的迷茫。
    古铄和多宁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举步走下了台阶，直奔最近的一个茶坊。两个人走进茶坊，要了一壶茶。古铄扔出了一块下品仙晶给伙计：
    “问你个事儿。”
    那伙计收起了仙晶，满脸堆笑道：“客官是问那个战舰的事情吧？”
    “嗯，给我说说。”
    “客官知道万族殿吧？”那伙计的脸上现出向往之色。
    “嗯，知道！”
    “那客官知道废墟大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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